沈菡之搖搖頭。
不少人留意到了她們這邊的動靜,一時間有艷羨恭維的,也有不可置信的,有真心有假意,沈菡之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抬眸望著消散的赤色雲霞,指尖微微動了動。
劫雷現世不落,辭昭的這一關究竟是如何了?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時,角落中一道略顯低啞的聲音傳來:「……這位謝小友,是何許人也?」
她們回頭望去,見是靈犀仙山那位一直不曾說話的李卿垣,神色就各異起來。李卿垣如今已經是個廢人,當年有人說他是被擄走的,也有人說他是單槍匹馬征討魔族,要去魔域臥底,那兩條廢了的雙腿與盡斷的靈脈都彰顯著他失敗的曾經。
他不問外事慣了,此時問出這個問題也算正常。於是便有人替他解釋道:「謝小友乃是第七州蓬萊學宮,刀宗宗主沈菡之門下長徒。三百歲元嬰大圓滿,靈力八階,乃是舉世難得的天才了。」
李卿垣聽後頓了頓,忽然道:「不知謝小友她家在何處?可是修真界的世家子?」
沈菡之道:「她家就在刀宗,是我的女兒。」
周遭因著她這句話乍然靜默下來。相熟的都知曉沈菡之膝下並無子嗣,這陪伴她最久的長徒乃是不知哪裡撿回來的棄嬰。迎著眾人詫異探究的目光,她吹開茶盞上的浮沫,再度重複道:「謝辭昭是我的女兒。」
她語氣不容置疑,惹得眾人不好作聲拆台。一旁的春拂雪與南華飛快對視一眼,幫腔道:「是這樣。我們都是辭昭的乾娘,看著她長大的。」
南華有些警惕地看了李卿垣一眼,反問道:「李仙尊,你家中可有孩子,怎的孤身一人而來?」
李卿垣少年時聲名遠揚,據傳是第二州男修中一等一的好顏色,也惹得不少修士對他有結契之意。不過後來便不曾聽聞他的這些事情,也不知他回來後是否已有道侶了。
李卿垣聽過這話,霎時間愣住了。他眸間閃過一絲回憶,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他輕聲道:「有孩子,不過早年間卻丟了。」
「丟了,怎會丟了?」有人便詫異道,「是與家中人走失了麼?」
他抬起頭,沉靜地對上了沈菡之漠然的眼睛,緩聲道:「……是個孽障。留著有辱門楣,便丟了。」
沈菡之微微蹙眉,挪開了視線。反倒是玉自憐有幾分厭惡:「至親骨血,說丟便丟,李仙尊倒真是冷心冷情一把硬心腸,我們自愧弗如。」
正當這頭騷動之時,自雲霞中穿來一位身著黑衣,腳踩長刀的女修。
她神色疏離,仿佛超脫萬物之外,唯一雙眼睛始終燃著不息的業火,仿佛要將這世間醜惡都燒作草灰般灼然明亮。沈菡之見了她,面色驟然放鬆下來,甚至眉眼間都帶上了笑意:「辭昭,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