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應願抬眼,看著謝辭昭捏訣飛身而起,似乎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回身折返,將手中沒能遞出去的牡丹輕輕放在了結界之前。
「送出去的花,沒有帶走的道理,」謝辭昭認真道,「這束被雪吹過,花蕊損了,下次我送你更好的。」
目送她遠去後,景應願蹲下身,認真端詳起那束被說被雪吹壞了的花。
分明開得很好,沒有一絲缺損。她輕輕搖了搖頭,只覺心中被一種不知該如何言說的情感填滿。方才的風雪將大師姐的衣衫與頭髮都吹亂了,只這束攥在手裡的花是好的,可師姐她卻仍覺得心有缺憾——
景應願笑了笑,起身往來時路走去。
待大比過後,便帶大師姐回金闕小住一陣吧。她心道,要擺一桌團圓飯。前世逝去的人今生猶在,本該死在大比之前的自己命數暫改,會在未來不知何時隕落的人如今仍在身邊——
都還來得及,都還有機會。
景應願打開房門,見仍是一地醉倒的人,連方才還吃得熱火朝天的金陵月都靠著桌邊睡了,只剩水瓏裳仍抱著膝,坐在地上長望窗外月光。
見景應願回來,她打量她一圈,打趣道:「去了這麼久,還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怎麼,有喜事?」
景應願脫去外衫,在榻上躺好。久違的困意襲來,她卻忍不住地唇角上翹,含混道:「嗯,到時給你發喜糖。」
……該不會是風把她吹傻了吧?水瓏裳腹誹,伸直腿挨著身旁抱著劍呼呼大睡的公孫樂琅閉上了眼睛。
*
謝辭昭回身關上房門。
在為自己布下結界的那一瞬,那條不安分的尾巴便陡然彈了出來。她倒在榻上,抱著尾巴輾轉反側,心頭好似有一團不息的火在燒。
小師妹不光說心悅我,還說我們已經是戀人了,還允許我牽手和親吻……
這道口一旦破開,便再也閉合不回去了,甚至還想將裂隙徹底撕開撕碎,讓她容許自己做更多戒律之外的事情——
她收起龍尾,輾轉著睡了過去。
在夢裡,她又看見了小師妹。只是這次師妹沒有穿平日那身簡練的黑衣,而是穿了自己前些日子送的那身鑲滿寶石的紗衣。窗外梨樹搖曳盛開,謝辭昭聞到花香,只是不知是窗外的香氣還是小師妹身上的香氣。
應願她坐在明鏡之前,長發披散,正手執木梳一下下地梳理頭髮。見自己來了,她並不回身,可謝辭昭卻從鏡中看見她輕薄紗衣之下光潔的肌膚——
她忽然很有俯身咬她一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