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氣氛和諧,琴心天姥那頭卻眉頭緊蹙。只過招不過四五個來回,她便發覺寧歸蘿那邊已落了下風。景應願揮刀如雨,那條蟒更是如影般隨著刀風纏去,寧歸蘿已經使出了越琴山莊的家傳秘法,卻仍然被那姓景的孩子壓了一頭。
敗是必然的了。
好在琴心天姥在看清寧歸蘿挑選的對手時,已然心中有數。即便再不願承認,景應願都是這一輩里一騎絕塵的天才,縱使蓬萊學宮內有那命定飛升的仙子之名的崇離垢恐怕也不如她……
想到這裡,琴心天姥若有所思,望向角落中崇靄的眼神更加奇異。這仙骨與否,只是他一張嘴說說而已。至於天生的屠魔證道,命定飛升之命數,誰又能說得准呢?魔族與人族井水不犯河水已久,誰都沒有刻意打破這平衡,卻相互忌憚相互仇恨……
若真是刻意為女兒作勢,也不知要從何處找出這充當箭靶的魔族來。
此時離鐘響已過了約莫三刻,隨著一聲長劍脫手的錚錚嗡鳴,景應願將掉在地上的劍踢遠,刀抵在跌坐在地上的寧歸蘿喉間:「你輸了。」
寧歸蘿心中苦澀。這三刻鐘所見的震撼死死壓在她心間,將她逼得喘不過氣來。她並不急著認輸,而是回首看了一眼端坐高位之上的姥姥。
琴心天姥見她望過來,眉目間雖有失望,卻還是衝著寧歸蘿輕輕頷首,示意她起來。寧歸蘿那身金盞色的衣衫正往外滲著血,她咬牙爬了起來,再度行了一禮,道:「受教了。」
就在她拾起長劍的那一剎那,景應願的身形晃了一晃,再度回到了方才挑選對手的寬廣傳送台之上。此時台上人數寥寥,見傳過來的是景應願,皆有些猶豫。
景應願抬手再看自己掌心,果然上書一個貳字。
正當她準備提步去挑選新的對手時,卻見地上憑空浮現一道傳送陣法,只眨眼功夫,面前便多了一個虛弱蒼白的面孔。躺在地上的人勉力睜開眼,見自己身前的人是景應願,便衝著她笑了笑:「……應願,是你啊。」
景應願看著她如紙般毫無血色的臉龐,連忙蹲下來翻藥:「千重,下一場不要再上了。」
雪千重頭一次沒有抗拒,她順從地咽下丹藥,喘過一口氣:「應願,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快就會死?」
景應願吃了一驚,剛想否認,便又見她輕輕攥了攥拳,低聲道:「這是我第一次下山,故而對一切都格外珍惜。因為我知曉,我大抵已經沒有下第二次山的機會了……」
「你不會死,」景應願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