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還算得體的,即便是隨行的侍衛隊中都不乏有人當著陛下的面雙膝發軟,跪在地上狂吐。御前失儀,戚蘭池從前定要出言干涉, 讓他們將人拖下去,可如今她已無暇關注那麼多了——
只聽遠處一聲顫顫巍巍的「長帝姬殿下」, 頓時, 這一片人都烏泱泱地對著騎龍而下的仙人行跪拜之禮。戚蘭池將頭伏得極低,內心震悚,這就是金闕那位白日受仙人點化,拜去蓬萊成仙的鸞嬰帝姬?
她心臟狂跳,不敢再看。
有腳步聲響起。起初是沉穩細微的緩步, 然後是疾走,疾奔。戚蘭池聞到松木的香氣掠過自己身邊,那是開平帝慣用的香囊味道。
景櫻容隨手將長劍往身旁一丟,看著沖自己張開手臂的皇姐, 眼淚頓時濡濕了她的眼眶。已有五年不見……五年不見!皇姐的模樣還恍如昨日隨仙人駕雲飛去時那般熟悉,而自己卻年歲漸長, 看起來與姐姐一般大了!
景櫻容撲進景應願懷裡,感受到那雙溫暖如初的手緊緊將自己抱住, 當著滿朝隨行的文武官員,她不好如兒時那般受了委屈便嚎啕大哭,只能強忍著哽咽輕聲道:「姐姐,姐姐!」
景應願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眶一熱,幾乎也要掉下淚來。
她預想過許多次姐妹再度相見的時候,本以為她們能好好坐下來執手相談個幾夜,再踏踏實實地與友人們在金闕住上一段時日,卻不曾想過竟是重逢在被倉惶追殺,逃離人界的時候。
景櫻容在她懷裡將眼淚盡數擦盡了,方才抬起頭來。
她打量著五年不見的皇姐,這才發現姐姐身上竟然負了傷,甚至傷勢不輕。若換作五年前的櫻容,她無能為力,只能拭淚替姐姐換傷藥。可如今她已經是站穩腳跟的帝王,於是臉上自然而然顯現出壓抑不住的怒意。
景櫻容握住景應願的手,眉眼染上戾氣:「是誰傷了姐姐?我替姐姐報仇!」
「……此事說來話長,」景應願抬手叫來已經幻回人形,有些無措地站在身後的大師姐,「我只能在此停歇一日,次日天亮便要走,一走不知是何時候才能回來。走,換個地方說話。」
景櫻容詫異於姐姐的倉促,可見她身後幾個穿著奇異,不似本土打扮的怪人,便識趣地閉嘴將她們帶至了自己的營帳之中,順便吩咐戚蘭池尋軍醫帶些傷藥過來。
待至帳中,景櫻容打量了一眼謝辭昭,顯然有些弄不清這緊緊粘著自己姐姐的人是什麼路數,本能露出些許敵意。
景應願見謝辭昭垂眸拘謹,便主動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師姐,也是我未來的道侶,你喚她謝姐姐就是了。」
哦,原來是姐姐的大師姐……等等,不對,道侶?什麼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