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昭從未見過這樣多魔族,她們有的生著垂下去的兔耳朵,有的咬魔果時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甚至有的捧著果實倒掛在房樑上悶頭大啃。人界所不容許的一切,在魔域都發生得十分自然。
沒有魔拘泥於所謂君子之禮,她們只是在魔主默許的目光下挨個過來嗅聞謝辭昭與景應願身旁的氣息。而諦頤一手攬著一個,先是將謝辭昭推出兩步,鄭重道:「這是我的幼崽。」
再是將景應願推出兩步:「這是我幼崽帶回來的伴侶。所以她也是我的幼崽。」
在眾魔好奇的目光中,謝辭昭握緊了景應願的手。
「她們都是我的孩子,整個魔界她們將來去自如,」諦頤道,「我的孩子理應享有與我等同的權利,從今往後,見君如見我!」
詔令之下,萬魔臣服!
這場夜宴持續了很久,盤中呈上的魔果十分新鮮,且能去除獸腿肉的膻膩,眾魔都用了許多。景應願吃了三四個,忽然覺得有些困了,轉頭去看大師姐,她眸中竟然也多了幾分淋灕水光。
感知到對方的注視,謝辭昭捧著吃剩半個的魔果,忽然對著景應願微微一笑。
她們二人挨得極近,像依偎著彼此取暖的小獸,一垂首便能嗅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景應願看著她,恍惚間又回到那個一戳就碎的幻境之中,那時大師姐也是如此倚在紅帳邊,笑意清淺,眉眼風流。
她手中那半個魔果滾落在桌上,景應願忽然感覺肩頭一重,此時大師姐已經將側臉枕在了她肩上輕蹭。蹭著蹭著,一截碧水色的龍角忽然冒了出來,她的呼吸灑在角上,大師姐語調含混:「……別鬧,好癢。」
玄踏雪坐在她們身旁,本來還在撕扯一塊難咬的獸筋,見少主夫人愣在原地,便歪著頭將她二人仔細打量一番,悄悄道:「少主醉了。」
景應願有些訝異,很快又見小貓球用爪子將桌上的魔果推了推:「這個,吃多了會發醉。」
魔主那頭似乎正在與幾位大魔商討妖皇與毗伽門勾結之事,正是認真投入之時。她回首見兩隻幼崽都已經有些東倒西歪,無奈此時也走不開,便喚來女使帶她們去後殿中歇息。
景應願道了聲謝,半扶著大師姐,跟著領路的女使一路來到了一處偏殿中。
在她們行走的途中,大師姐那雙琉璃質感的龍角一直輕輕戳著她,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臂中重量愈發沉重,待到殿前時擰頭一看,大師姐穿慣的那身黑衣外衫下竟然延出來好長一條尾巴。
待到女使離去,宮門關上,那條拖曳著的龍尾便緊緊卷上了她的小腿。
景應願也是在不用逃亡的情況下頭一次看見這條大尾巴。她有三分微醉,看師姐的龍尾也愈發可愛,於是往外掙了掙,忍笑道:「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