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數量一多,邪祟中是否會生出特例,出現懂得思考,心機深沉者?
她想到這裡時,便聽謝辭昭輕聲道:「邪祟之中,或許有已開靈智的首領。」
謝辭昭道:「我們可以合理懷疑,不止來到魔域的毗伽門,就連凡間都有與邪祟勾結的叛徒。」
景應願驟然擰頭望向她,謝辭昭容色鎮靜,繼續道:「我與應願,已經有懷疑的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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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離垢坐在屋檻前,階旁放著她的長劍。
自大比之後,她便不曾再練劍了。近來崇靄很忙,她不需去猜也知曉自己的父親正在忙什麼。無非是沈仙尊被彈劾,他忙著處理學宮內務,說是去應付外宗來逼迫沈仙尊招出宮主下落的那些人,實則是去往乾柴上再潑一瓢油,等著燒起熊熊烈火。
她總有種奇異的感覺,自己此刻的片刻安寧是踩在景應願與謝辭昭,還有沈仙尊她們的屍骨上得來的。若換了往常,崇靄定然時刻盯著自己這邊,她沒空歇息,也不知何去何從。自降世起她便身擔著父親的冀望,她一刻都不能停。
崇離垢看著漫山搖曳的青竹,心中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悲哀。
不知為何,她總有預感,覺得應願她們並沒有死。
她從懷中小心地拿出一塊紅布。那塊紅布邊緣還有焦黑的痕跡,整塊布料被燒得扭曲變形,是當年大比未開始前,她們送給她的新衣服。可惜被崇靄燒了,崇離垢趁他走後將最後的布料從火中撿了起來,珍惜地保存至今。
凝視著這塊燒壞的布料,崇離垢用鞋尖將劍踢得更遠了些。劍與白衣,父親的希冀,以及百年如一日被困滯在此處的迷茫都讓她喘不過氣。她不想再練劍了,今日不想,明日也不想,若有可能,她想……
她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
就在這時,天邊划過一道明亮的弧光。崇離垢此生頭一回產生了反叛的心態,她繼續目不斜視地坐在門檻上,任由長劍躺在泥水中,她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可來的人卻並不是崇靄。
她詫異地抬眸,在看清來人後有些失態地站了起來。
那幾人她認識,在摩挲紅布時也時常想起她們的笑顏,後來卻不曾再接觸過,甚至無法稱得上是相識的朋友。她將她們的臉挨個細細看過一遍,心間又翻騰起熱乎乎的,曾經不曾出現過的情緒。
崇離垢站起身,有些慌亂地將手中的布料重新放進懷中,有些無措:「你們怎麼來了?」
柳姒衣聽後並不答她的話,只是將整個身子都擠在那層透明結界上,手將結界拍得啪啪作響。
自大比結束回來後,她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笑容,此時興高采烈道:「離垢,你爹被玉仙尊她們拖住了!我問你,你要不要現在就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