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伽門,是毗伽門。
柳姒衣持刀在手,將那老婆婆飛快抱起藏在榻上,趁機問了她一句:「婆婆,這附近除卻供奉聖女,可還有供奉其它的神像?」
火焰灼然燒了起來,火中她綠衣飄飄,宛若煞神,卻不忘伸手給老人蓋上那唯一的單被。老人雖然半盲了,但興許也感知到什麼,順從地瑟縮在被中,顫聲道:「在城南五里地,有座神廟——」
柳姒衣執刀回身,看著崇離垢一腳踹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木門之外,臉上遍布眼睛的邪祟正竭力伏下如麵條般伸長的身軀,流著涎水往屋中望來。見獵物主動送上門來,它竟然沒有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抓,反而將臉再度往門內塞了塞。
木門被它怪異的臉塞得嚴嚴實實,邪祟臉上無數隻血色眼珠狂轉,最終定格在了木然躺在被中的老嫗身上。它忽然古怪地笑了一聲,用尖利的指甲劃開身體,從體內勾出一隻嬰兒的虎頭鞋。
這似乎是它的戰利品。它的指甲勾著那只鞋,嘰嘰咕咕地笑了起來,在她們面前模擬著吞吃的動作。公孫樂琅意識到什麼,她看了眼那只鞋,再看了看老嫗床底擺放著的其餘幾隻小鞋,在心底罵了一聲。幾人都沒有在老人面前說破,卻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燃燒著的火焰。
老人,畫像,邪祟,虎頭鞋。
這四樣東西在崇離垢眼前來迴轉換,她時而看見昔年被困滯在竹林中尋找母親的自己,時而看見高高懸掛在人間無喜無悲的神像。遍布塵埃的世界驟然向她撞來,她如古井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楚地看見其它的東西,那些外物很燙,卻格外鮮明,是血的顏色,樁樁件件都繫著人命。
她拔劍,並未用從前學過的那些花哨劍法,而是用了直白無比的一劍。
數道靈力齊發,那只邪祟驟然湮滅於如焰火般噴薄的靈力之中!
崇離垢撿起沾著粘液的那只虎頭鞋,用了一道淨物訣清洗乾淨。她跨過噴濺至屋內的屍骸碎塊,將手中的小鞋放回那張木床底下。
看著滿面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老嫗,崇離垢忽然道:「您想去金闕嗎?」
老人像是有些聽不明白,崇離垢將她扶起身,背在身上:「您先前說許多人都去金闕了,那我們也去金闕。」
其餘人都沒有阻攔她的舉動,柳姒衣臉上甚至隱隱浮現幾分高興:「正好,我上次沒回去成,你們都見過應願妹妹,吃了她的鍋子,就我沒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