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應願指尖在半空一划,分出一條閃著靈光的金色直線。
她在線的上半邊畫了幾團,又在下半邊畫了幾團,解釋道:「在天階開之前,我們要肅清人間的邪祟,不能讓它們兩面夾擊我們。」
柳姒衣先前將墮仙與飛升之間關聯的事情與曉青溟說了,她們的反應倒都還正常,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該如何先剿滅它們的這件事上。此時她們聽過景應願這番話,金陵月抬手發問:「那些宗門世家願意出手相助了嗎?」
「暫且達成一致了,」謝辭昭輕描淡寫道,「我們用了點非常規手段。」
眾人抬眸望向天際閃動著的傳送陣。她們知曉裡面定然藏著人,之所以不下來的緣故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宮盛不下。
金陵月頓了頓,忽然換了個話題:「千重她……」
她話音未落,一群人便看見天邊某道流雲背後閃動起青紫色的光芒。那又是一座傳送陣。
開傳送陣所需的靈力巨大,如今四海十三州靈氣衰弱,如非急事或遠門,許多大能都更願意御空飛行。速度相較傳送陣雖然微微慢了些,但所耗費的靈力可忽略不計。
她們看著這座傳送陣靠著景應願她們那座閃了閃,然後從雲端蹦出來一個人。
那人的長髮再也不是昔年亂糟糟的模樣,而是有人為她好好梳理過,露出乾淨整潔的面龐,與終於有血色的嘴唇。只是身上那件大氅依舊沒變,還是十分厚重,一隻小鷹正站在她肩頭啄毛領玩兒,見到底下有許多熟面孔,便放開無辜的毛領,歡叫著飛到了金陵月伸出的小臂上。
許久不見,也是對於凡人而言的許久不見。甚至這場分別於凡人而言都稱不上太久,景櫻容貶謫臣子去嶺南,那些人路上都得花兩年。
只是自所有人認識雪千重起,她便一直是病懨懨的模樣,不是吐血就是在吐血的路上,怎可能如現今這般生龍活虎。
當她還在半空時,便有很多雙手抱了上來,似乎是在學她當年在鼎夏遊學時將所有人都摸一遍的行徑。那時許多人以為這是崑崙獨有的禮儀,類似獻花念佛經什麼的,心想不能寒了崑崙的心,便默默忍了。
直到後來她們在大比的最後那一夜打鍋子醉酒時方才知悉,那根本不是什麼崑崙禮數,而是雪千重沒見過如此多人,她單純好奇,忍不住伸手想摸而已。
景櫻容負手站在殿下,看著她們抱在一起。謝辭昭沒有伸手去抱,反而是雪千重拽著她的袖子給自己擦眼淚。崇離垢還有些拘謹,本是站在一旁,卻不知被誰一把拉了進去,埋在了最裡邊。
十世為人,十世為皇。她歷經太多爾虞我詐,手足反目,或篡位或殺弟兄,她手上或許沾過比皇姐更多的人血,也應該看淡了人間的各種有情無情。可到了最後這一世,偏偏在這一世,她多了個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