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卯桃,除卻交予了司照檀一整個芥子袋所需用到的材料,還另給了幾大丹鼎的補靈丹。司照檀看她時,在月小澈半邊眼下同樣看見了微微的疲色。
她幾乎不用感知便能察覺到月仙尊給的丹藥是最一流的,這種丹藥,哪怕是月仙尊這樣頂尖的丹修大能製作都需耗費許多心力。而她身旁的卯桃憔悴得整個人的毛都快炸開了,她雙眼茫然地往嘴裡塞丹藥,塞一顆精神一下,像是在將丹藥當糖丸吃。
她們彼此都來不及說什麼,司照檀匆匆行了個禮,拿起芥子收起丹鼎就重新往器峰跑。
在重新御風而起的瞬間,她看見沈菡之遠遠地從另一條小徑旁繞了過來,和月小澈打了聲招呼,二人並肩走在了一起。
司照檀累得頭腦一片空白,只有一線想法像魚一樣滑溜溜地游過去了——
沈仙尊和月仙尊什麼時候開始關係這樣和睦了?
*
山腳下,卯桃識趣地遠遠跟在她們倆身後,時不時倒幾粒丹藥出來嚼。師尊與沈仙尊的語聲隨著風遙遙傳來:「宮主她如今是記起來了?」
「沒有,」沈菡之搖頭,「故師姑不知道跟她解釋了些什麼,宮主現在認為自己是蓬萊學宮請來的散修講師。」
月小澈沉默了一瞬。她臉色不好,隔著半邊面具都能看得到。這裡只有沈菡之與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半邊鬼面摘了下來,露出其下傷疤縱橫的另外半邊臉。
風吹過她的臉頰,月小澈覺得自己心境開闊了些,又抬手想將面具扣回去,卻被沈菡之握住了手腕。
沈菡之看著她一邊完好,一邊半盲的眼睛,認真道:「此處只有我與你二人,不必戴著這個。若我感知到有人過來,便告知你,你想戴再戴上就是了。」
月小澈手腕掙了掙,沒掙動,那半邊面具便一直這樣拿在了手上。沈菡之的眼神看得她臉頰發燙,於是不太自然地別過了臉,低聲道:「你家那幾個孩子現今在何處?可憐應願和辭昭幾日前剛結完契,又要上戰場。」
沈菡之在心中算了算:「去第一州了,那邊情況嚴重些,不過今日也該回來了。」
她們二人低聲說著話,飛身往折戟湖畔而去,宮主與故師姑這些日子常常待在那,宮主發呆,故師姑怕她走了,於是一直跟著她。
待到快至湖邊時,月小澈將面具扣了回去。她們遠遠看見兩道身影坐在湖邊的花叢里,二人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陰天裡沒有那樣波光粼粼的湖水。
故苔眼上依舊蒙著紅紗,明鳶忘記了她們所有人,她不敢離她太近,兩人隔著幾拳的距離坐著,她想和師姐說些話,卻不知找什麼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