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這事的當事人如果換成另外一個旁的,便也牽不出她這心境。
初秋的傍晚依舊是熱的,只不過這熱不再像炎夏那般一大片一大片地裹在人身上,而是被拆成七零八碎的溫度時不時地朝人身上撞來。
然而這會兒的碎片,全都被池在水隔絕在身外了。她情不自禁地在腦子裡勾勒起葉星河口中那個已經和她約定好一起吃飯的朋友的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女是男。
她全都不知道。
她這才覺得原來她和葉星河之間的聯繫脆弱得可怕,她只聽過她寥寥的過去,只認識她寥寥幾個同事,其餘的她全都不知道。就像被一根棉線釣上來的魚,哪怕咬緊了鉤也不一定能穩穩跳進魚簍。
可哪怕是好朋友,也沒有任何立場要知曉旁人更進一步的社交圈。她一直認為沒有人要和旁的人完完全全的靠近。
於是池在水這才意識到她對葉星河的愛意已經滋生到個有些可怕的地步,她想了解她之前錯過的一切,想有更多的時間和葉星河呆在一起。她完全不滿足於只和她做朋友,哪怕是好朋友也不行。
才想清楚就走到家了,才推開門就聽見買回來沒幾天的烏龜砰砰地用頭撞著玻璃缸。池在水被這聲音吵得心煩,沒來得及換鞋就急匆匆走到窗邊抓了把魚食丟進去。
那龜得了吃食便不再撞缸,可它也不吃,而是隔著玻璃仰著頭盯著池在水。池在水蹲下和她對視,一人一龜,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直愣愣地對視。
還真有點靈性。
「我現在給你念經,能快點成精幫我實現願望嗎?」她喃喃念叨著,而小龜卻和方才一般模樣只是盯著她。於是她頓時又覺得它失了靈性,自嘲地笑笑起身離開。
臨走又擔憂自己是不是苛責了它,猶豫下又丟進小半把龜食。龜食落入水中發出輕響,連帶著她腦子裡緊扣著的罩子也被砸開了。
她再也不要把這些情緒藏著掖著了,下次再見到葉星河,不管是什麼情形,她都要把自己的心跡全掏出來。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就響了,打來電話的是有些日子沒聯繫的茱莉亞。沒等池在水問句出口,就聽電話那頭的茱莉亞急匆匆地報了個飯店的地址叫她過去。
池在水狐疑地抬頭看看掛鍾,心想這時間不尷不尬地卡在晚飯和夜宵之間,叫她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讓她當司機。於是想都不想就拒絕:「車剛送去洗,接不了你。」
「不是叫你做代駕,」茱莉亞連忙否認,只是她似乎沒分清楚「代駕」和「司機」的區別,聲音里全是焦急,「我講不清楚,你快來。」
茱莉亞周圍聲音嘈雜的很,似乎是在街上。於是池在水也猜到她大抵是遇到什麼麻煩,撇撇嘴感嘆一句自己勞碌命,抓起個充電寶再一次出門。
所幸茱莉亞發給她的地址就在她家附近約莫兩個路口的地方,也用不到打車,掃開輛共享就到了。池在水才把頭盔還回車框裡,就瞧見茱莉亞抱著肩和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