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肩接踵。在鄴城的晚高峰,從來都不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詞。
這種場面哪裡是卓舒清所經歷過的,她不自主地握緊了趙壹笙的手。趙壹笙感覺到了她手中的力度,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拇指,在她耳邊低聲道:「沒想到人這麼多吧。」
「嗯,好多人啊。」卓舒清應聲,說話間,她的右肩被人撞了一下。有人好像很趕時間,接連撞了好幾個人,不過幾個眨眼就已經到了前面。卓舒清看著那人急匆匆的背影,沒有說話。
卓舒清是從申城出差回來的,剛從公司出來,她今天穿得雖然不能說多么正式,但也絕對挑不出毛病。按理說精緻的麗人在哪裡都應該會收穫一定的目光的,可此刻,根本就沒人注意到人群中面容艷麗的兩個人。
大家就像是一個個被流水線作業雕琢出來的木偶一樣,面無表情,不悲不喜,耳朵上帶著降噪的耳機,目光不是在自己手中的手機上,就是用自己身體的力量,向前擠著。
木然空洞。
這是卓舒清所能想到的形容詞。
默默地摟住卓舒清的肩膀,趙壹笙挺直了身子,不讓周遭人碰到懷裡的卓舒清。她靜靜地看著卓舒清觀察人類,心頭苦笑。
到底是大小姐,第一次感受這樣的人生。她身上的這件外套,是在Lane Crawford就能夠買到的,但就是這樣一件普通的外套,怕也是許多人近乎大半個月的工資。更不要說,平日在正經場合里,卓舒清穿的那些定製的西裝了。
人生就是這樣的啊,就是存在參差的。
有的人的起點,就已經是許多人終其一生追求的終點了。
兩個人終於是走過了長長的換乘通道,來到了10號線的位置。向左還是向右?卓舒清沒有坐過這條線,也並不知道兩個人的目的地是哪裡,下意識地抬眸看向趙壹笙。
其實別說卓舒清好久沒有坐過地鐵,就是趙壹笙也很多年沒有坐過地鐵了。她出國讀書的時候鄴城10號線才剛剛建成,而現在,鄴城的地下交通網絡早已經縱橫了起來,許多線路都是趙壹笙並沒有見過的。
她站在地鐵線路圖上,猛地看到了一個地方,轉頭詢問卓舒清。她就轉頭這一瞬間,撞上了卓舒清的目光。
這一眼,趙壹笙忽地怔住,她原本略顯興奮的模樣,此刻因為卓舒清目光中瑩潤的信賴而湧上喜色。她抿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卓舒清的耳朵,柔聲詢問她:「還記得咱們高中在哪裡嗎?」
這話問的,她當然記得了。
「在海陽區學院路啊,雖然畢業很多年,但我不至於這個也不記得了吧,趙總~」語氣到最後,卓舒清充滿了無奈,聲調上揚時的她,沒有了平日裡充滿親和力的合伙人的模樣,反而帶著些許年輕人的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