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卻挺拔的身影將趙壹笙完全籠罩住,她垂眸看著她, 眼裡醞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趙壹笙仰著頭看著卓舒清, 哪怕從外人看來她已經落入下風, 但她的面容和眼神中卻沒有半分弱勢的模樣。她衝著卓舒清點了點頭, 隨後又搖了搖頭。
這種肯定後又否認的模樣讓卓舒清更加摸不著頭腦。她歪了下頭, 眉頭皺著。
「卓總,你家是什麼樣子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深呼吸了片刻, 趙壹笙終於決定把事情攤開說明白,「但你有未婚夫,還和我東搞西搞, 讓我做第三者,這不太好吧?」
她這話一說出口,卓舒清就感覺自己被噎死了。如鯁在喉的感覺實在過於難受, 顧不上趙壹笙剛剛說出的要分手的話, 她隨手將放在小桌子上趙壹笙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舉了起來, 「噸噸噸」將剩下的水喝了大半。
想要反駁趙壹笙說的話, 可她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 她並沒有反駁的立場。
不管她和衛霆鴻的訂婚是否受到雙方的承認, 但對於衛家和卓家來說,這是他們合作的基礎,是現在的卓舒清無法輕易去打破的合作關係。一定程度來說,趙壹笙的處境的確不好, 放在外人眼裡, 她的確做了第三者。
見卓舒清根本無法回應自己,趙壹笙面上的笑意徹底淡去, 沉眸看著她,她瞥了眼不遠處下班的人們,靜靜地說:「有句話你說錯了,我對你們的圈子並不感興趣。實際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巴不得掀了你們這群人上人的桌子。」
剛才的話是在盛怒之下說出的,饒是卓舒清也偶爾會有說話不過腦子的時候。自知失言,她連忙開口解釋:「我剛才只是……」
「於濆有句詩:十戶手胼胝,鳳凰釵一隻。高樓齊下視,日照羅衣色。笑指負薪人,不信生中國[1]。」趙壹笙說話間,終於站了起來,二人的馬扎本就挨著,現在同時站起身,雖說卓舒清穿著高跟鞋,看起來比趙壹笙高上一些,可趙壹笙本就凌厲的氣勢凸顯出來,倒顯得此刻的卓總有些弱勢。
「我不是什麼劫富濟貧的人,也不是什麼pinko。但我總在想一個事情,你們自在隨意是因為有恃無恐,既然如此,像你們這種擁有無數條退路的人,有什麼資格來建議我們該怎麼做?一個不容他人進入的圈子,當真不會消亡嗎?你們到底在因為什麼而傲慢?」趙壹笙垂著眼,唇角勾勒出近乎可怕的弧度,她慢慢地抬起眼,看著卓舒清,眼裡充滿了譏諷,「用我的名號去招惹衛家,讓我被迫成為第三者。卓舒清,你以為你和那些人有任何差別嗎?」
「階級跨越?」想到剛才卓舒清說的話,趙壹笙第一次笑出了聲。她的笑容放肆極了,她的聲音本就悅耳,可眼下在這樣一條昏暗的街道中,這樣的笑聲就變得有些瘮人。
卓舒清被她幾句輸出搞得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面前幾乎笑出眼淚的人,她知曉,這些話憋在趙壹笙心裡很久了。這不光是說給她聽的,更多的是趙壹笙想要對像她們這樣家庭出身的人所說。
可她做錯了什麼嗎?她為什麼忽然成了被遷怒的對象?
「壹笙,我剛才口不擇言,我給你道歉。」卓舒清嘆息了一下,語速有些慢,聲音卻很是誠懇,「沒有事先告知你,我和衛霆鴻的婚約的事情,這也是我的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