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康壹竽忍不住打斷她,看到妹妹睜開眼,一臉正色,「有病就要看醫生,配合治療。網際網路問診不靠譜的,什麼四年五年,你就是太累了,好好養著,不會有問題的。」
「你也無法打包票不是嗎?」趙壹笙坐起身,將衣服穿上,輕輕地問著。她始終都記得那個無良醫生說的那句「及時行樂」,哪怕不是網際網路問診,這幫庸醫也無法保證她能活到四十。
因為生病,趙壹笙的美貌衝擊力削減了很多,此刻她的笑容與平日裡的恣意張揚全然不同,帶了些說不出的愁苦。康壹竽不願見到妹妹這樣,瞥過眼,強忍著淚水。
「阿竽,我今年很不舒服,當每一次呼吸都會感到刺骨疼痛的時候,我常常在想,為什麼不讓我就死在2015年。在瑞士度假那段時間,卓總和我打視頻,說要和我去看火山。可你看我的身體,就是長途飛行我都不可以。」趙壹笙面上含著笑,眼中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情緒,她看著姐姐,「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只想做了我能做的事情,這樣就算真的哪天死在路上,我也不至於太遺憾。」
她的話說得輕飄飄的,就是這樣輕柔的話,狠狠地砸在了康壹竽的心頭。在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重重地落下。
第一次,康壹竽發覺自己的無力。她的確沒有辦法自欺欺人地認為妹妹可以和她一起長命百歲,更沒有辦法說服壹笙,說她的身體好好將養就不會有大問題。
人類實在是太過脆弱的動物,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先來。
見姐姐被自己搞哭,趙壹笙抿了抿唇,抬手抱住了面前垂首哭泣的姐姐。
「我這樣的情況,好像更沒有資格去染指卓舒清了,你說對嗎?」感受著姐姐的溫度,趙壹笙在她的肩頭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啊,為什麼是我啊。我是做了很多錯事,可我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草菅人命啊,為什麼會是我,阿竽,為什麼是我啊……」趙壹笙的手穿過姐姐的胳膊,扣著壹竽的肩頭,她哽咽著詢問,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問誰。
康壹竽的頭低著,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妹妹的問題。
「我是真的喜歡卓舒清。她那麼不在我的取向上,還設計你,可我還是喜歡她。沒有理由沒有道理地喜歡她,如果她不對softball出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可,可比起我,她好像更在乎的是她的家族。」抱著姐姐,趙壹笙終於將近些天來沉積的所有情緒說了出來。
她的頭像是被劈開一般疼,吸了吸鼻子,緊緊地攥著姐姐的衣服,她低聲:「她好冷漠……她明看到我被宋喬糾纏,就站在馬路對面冷眼旁觀。就算沒有了利用價值,可我現在不也還是她的女朋友嗎?她怎麼能眼看著我坐在地上,還在和別人打電話。阿竽,我是真的好難過啊。阿竽……」
自從成年,趙壹笙很少會在人前這樣袒露自己的情緒,即使是在姐姐面前也鮮少會哭出來,像眼下這樣一邊哭一邊控訴自己的女朋友這種事更是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