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外面的天光變得昏暗,趙壹笙的呼吸終於變得平穩。卓舒清低頭看著趙壹笙,看到她曾經那樣漂亮的臉蛋變得如此憔悴,過往站在山巔的趙總此刻變得脆弱易碎,卓舒清想要摸摸她的臉,想要抱抱她。
哪怕她現在就已經在抱著她,可她還是想要抱抱她。
想要抱抱那個親眼目睹了孿生姐姐在自己面前被人殺害的她。
卓舒清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盈盈的,似乎要滴出水來。她伸出手輕撫趙壹笙的臉頰,指尖有些輕微的發抖,生怕此舉會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下的趙壹笙,然而趙壹笙並沒有任何排斥,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就這樣接受了卓舒清。
除了姐姐,卓舒清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了。
卓舒清沒有說話,只是在好久後,輕吻了趙壹笙的額頭。
春天的鄴城又下雪了。
停止供暖的第十天,鄴城下了好大的雪。積雪堆在樹枝上,樹枝承受不住,最終掉落在街上的行人身上。
趙壹笙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雪的冰冷一般,她若無其事地將肩頭的雪拂落,絲毫沒有管已經落入脖頸內的冰雪。
她走在街上。
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療養院所在的區域就在海陽區,鄴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趙壹笙雖然是土著,但她對鄴城並不熟悉。或者說,她並不想熟悉這個地方,不過一個城市罷了,難道人還要對一個城市抱有什麼期待嗎?
人們常說什麼大城市無法安放靈魂,趙壹笙對這樣的想法嗤之以鼻。
靈魂?什麼是靈魂?
這不過是一群既要又要的人在無病呻吟罷了。
享受著超一線城市的生活便利與工作崗位,就應該承受相應的高昂房價與無意義加班。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不都是這樣的嗎?生活不也是這樣的嗎?吃飽了拉,拉完了吃,吃完了睡,睡醒了繼續吃,日復一日天復一天,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靈魂?這麼個新奇玩意應該去哪裡找?
是在大辦公區內,聞著對面男同事的臭腳丫子味道,皺著眉做出來的PPT里;還是在出差的飛機上、高鐵上,狹窄車廂內熊孩子的吵鬧聲中、不遠處大爺看的擦邊視頻里;亦或是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外面下起大雨,好不容易排隊到了快車,看著雨水打在車窗上,氤氳著水汽的外面?
生活,生活。
生下來就要活著。
活著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嗎?
趙壹笙從來沒想過這些,她一直都是一個有很強目的性、目標的人。她會為了這個目標去努力去拼命,達成這個小目標後,自然會有新的目標等待著她。就是這些拆解好的目標,讓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為了現在的趙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