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這樣說不夠嚴謹,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沒去過污染區呢。」
凌如故聲音很小,像是呢喃:「那樣……才是最好的。」
「好個屁。」陸曦上前兩步,飛快的打斷了凌如故的話,「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會為我自己的行為買單,在你最開始邀請我而我同意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受了這次前往污染物區的所有後果。」
「相反,比起生你的氣我更應該感到榮幸,」陸曦放緩了聲音,輕輕笑了下,「因為你完全信任我,我很開心。」
陸曦舉起左手,開關上的按鈕因為離凌如故近了,閃著亮光,像是紅寶石一樣閃閃發光,「你足夠信任我,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展現自己的弱點,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開心。」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凌如故心裡的什麼東西一樣,她緘默著,空氣中只留下相較剛剛更粗重的呼吸。
陸曦見不得這種痛苦,她脖頸酸痛,想說的話大抵也都說了個遍,正短暫的垂下頭,盯著光腦的亮光,思索著怎麼開口從而讓自己離開這裡,好眼不見心不煩,卻聽見凌如故的聲音。
「陸曦。」
她再次抬頭,和凌如故視線交錯。
陸曦承認,她被凌如故金色的漂亮瞳孔閃了一下,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她的眼睛像是比自己手上的光腦更加明亮的東西。
這是她自剛剛到現在第一次直面凌如故的視線,陸曦很認真很認真的想要看清凌如故的臉,看清楚她每次一眨眼和每一次呼吸。
但是光腦終究不是照明設備,陸曦很可悲的發現一個問題,無論再怎麼伸長手臂抬起光腦,光線都很難清楚地照到凌如故的臉。
陸曦能看清她用力繃緊的腳背,能看清她衣衫上乾涸的血跡,能看清她隨著呼吸呻|吟起伏的胸膛,也能看清她脖子上被抑制鉸鏈勒得發紅的印記。
但是她看不清凌如故的臉。
縱使陸曦腦中已經預設過無數張凌如故的臉,沉默的,微笑的,緊緊抿著嘴角的,甚至是語氣生硬說著「只看我」的,但是陸曦很可悲的發現自己無法看見凌如故現在的臉。
但是她的臉明明在這個環境裡是亮的。
陸曦無法理解這個光影關系,睜大了眼睛看去,卻始終是能看見朦朧的五官,模糊的眉眼。
兩個人中間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霧。
只有她的右眼,那隻金色的眼睛,似乎能衝破濃霧,像是一道金色利劍,帶著劍風直達自己面前,揚起自己鬢邊的碎發。
看的時間太長了,陸曦動了動乾澀的雙眼,回應剛剛凌如故的聲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