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落在凌如故另一隻垂在身體側邊,握緊但是依舊輕微顫抖拳頭上,問道:「會痛嗎?」
「不會,」凌如故硬邦邦道,兩個人各懷鬼胎,也就再次沒有了視線交流,說出的話語也像是天空中輕飄飄的雲朵,「……這是檢測報告單上的結果。」
「但是事實也是如此,我的右眼已經徹底失去了感覺,更不可能痛。」
孤零零的雲,從陸曦的頭頂飄過。
「但是你還是會痛的,對嗎?」陸曦接過話茬,空閒的右手理所應當的點在凌如故的左胸口,在布料皮肉下面,那裡是還在跳動的心臟。
「這裡還是會痛的吧。」
空氣安靜下來,這一瞬間「凝固」一詞仿佛如有實質,陸曦耳尖微動,她分明聽見了聲音,那是一朵雲撞上了另一朵雲。
「『等等』結束了嗎?」陸曦輕輕笑著,右手指尖撥弄著凌如故衣服上的金屬隊標,那些金屬的鏈條一被碰就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我想見你了。」
回應陸曦的是——凌如故輕輕抖動了兩下的肩膀。
她一時間顧不得什麼等等,抬頭看去,就見凌如故從眼眶紅到鼻尖耳朵,察覺到陸曦的視線,右眼如常,左眼眶蓄的淚竟然撲簌簌的掉下來了。
陸曦剛剛自如的笑容像是氣球一樣「嗤」的破裂了,她從沒見過這種姿態的凌如故,手忙腳亂伸手想要擦去那些淚滴。
正如凌如故自己所言,她的右眼似乎已經喪失了物理意義上的感受,即便是現在,她也依舊只能用一隻眼睛流淚。
陸曦擦了半天也擦不干那些眼淚,破罐破摔左手握拳打在凌如故左肩,「你為什麼傳染我?」
凌如故愣了下,眼睛還帶著淚,看著陸曦:「……什麼?」
「那不然為什麼,」陸曦咬了下嘴唇,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眼睛隱隱有淚,「我這裡也這麼痛?」
凌如故看著陸曦的樣子,一時間忘記了流淚,好半晌她毫不客氣的笑了出聲。
「你還笑?」陸曦這樣說著,但是卻還是被凌如故的笑晃了眼睛,紅紅腫腫的眼睛鼻頭,因為哭泣而稍顯怪異的笑容,在這個時候,她先是凌如故,再是凌隊。
她鬆了緊繃的眉頭,這怎麼算不上是合適的安慰方式。
下一瞬,她就被凌如故用力的擁入懷。
這樣的懷抱她熟悉,可又不太熟悉。前兩次兩個人只是公事公辦,在那些短暫瞬間擁抱,但是現在陸曦更多能感受到凌如故環在身後的雙手,她放在自己頭頂的下巴,還有隨著動作自己粘在她外套上的眼淚。
陸曦想著,原來自己是個膽小鬼,這樣的時刻自己也會落淚。
「陸曦。」凌如故的聲音從頭頂低低的傳來,但是這次不像雲朵。
「要不要來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