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大概是他有意為之。
車子拐了個彎,速度更慢,隨後緩緩停在了路邊,趙季同手握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黎璃,臉上沒表現出什麼波動,一雙眼睛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就和當年實驗室的那個小男孩是一樣的。
黎璃的思緒稍稍飛遠,即使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由於經歷過於深刻,當時的場景猶如歷歷在目一般。
三個六七歲的孩子,被困在冰冷的實驗台上只能任人擺布,身上連接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儀器,能活著全靠著被定時定量輸進身體的營養液。
兩個身型高大的研究員每天都很忙,時常念叨著一些讓人不怎麼能聽懂的話,作為實驗對象如果不配合他們的研究,就會被毫不留情地弄暈過去,然後被迫配合研究。
走不掉,逃不了,那時候活著是真的沒意思。
黎璃不喜歡配合他們,也不喜歡在清醒的時候任人擺布,於是就刻意搗亂,非得跟那兩個臉上戴著結結實實口罩的研究員對著干,搞壞他們的計劃,這樣研究員就會讓她睡過去,睡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沒什麼感覺,有時候兩三天才會醒一次。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天活一天算一天的。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小時候的於程就不這樣,那時候他的智商大概還是嚴重沒長開的程度,不僅老老實實地配合兩個研究員的測試,還會非常天真地詢問他們,是不是等結束了實驗就能走了。
即使沒有得到回答,但他下次還是會問。
不僅如此,於程還會跟實驗室里的另外兩個同命相連的實驗對象搭話安慰著念念叨叨,說一些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就能出去了的話,他還抱著有機會再回到福利院的幻想,跟在實驗室的待遇對比起來,他甚至覺得當時那吃不飽穿不暖的黑心福利院還不錯。
黎璃並不認為小時候的自己有多聰明,但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對於程的天真是有過嫌棄的。
三個實驗對象躺著的實驗台並排,於程在中間,左邊的人不理他的絮絮叨叨,他就轉頭看向右邊繼續說,完全不受打擊影響。
三個實驗對象,一個擺爛,一個天真,還有一個成天不吱聲,他不像黎璃一樣擺爛搗亂但也不像於程一樣十分配合。
黎璃記得,那是個她醒著的普通的一天,兩個實驗員打算對他們進行最後的測試,也許是因為對結果的過於期待,所以他們有了疏漏。
也是那一次,平日裡不聲不響的男孩說話了,語氣沉穩的簡直不像個孩子。
「想出去嗎?」
於程很快就回答:「可是他們在看著我們,出不去的。」
「如果死的人是他們,我們就能活著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