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泗不爽的陰著臉,幼型狐狸眼的眼尾因為眉頭的緊皺而高高上揚,本來就薄的嘴唇抿的只剩一條淡紅的弧度,握成拳攥著力的手掌高高舉起,半晌,又放下了。
這是他的夢,他根本打不到這個讓他討厭得要死的哥哥。
小男孩將頭埋進嬰兒的脖頸間,皓白的牙齒輕緩地嘶磨著嬰兒嫩滑如絲綢的皮膚,暖暖的呼吸聲圈住了嬰兒的脆弱的咽喉。
「惡……」簿泗看不下去的轉開了視線,鼻子曲出幾道皺褶,齜牙咧嘴的。好噁心……這簡直比聞到喪屍的口臭還噁心!
偏偏小嬰兒一點兒不反抗,反而還伸出他左邊的四條手臂,蠕動著要去蹭男孩的身體,薄成線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幾顆歪歪扭扭的尖牙利齒。
小男孩的肩頭因著嬰兒的動作而輕輕聳動,他抬起頭,漂亮精緻的臉上掛著笑容,一雙貓眼眯成縫,抱著嬰兒的雙手用力的恨不得把嬰兒塞進自己的肚子裡一樣。
簿泗蹲在地上,一點也不想看這副兄友弟恭的畫面,他逃避地只顧著低頭用手撓頭髮。
就在他煩躁地抓頭髮時,周圍的環境開始崩塌,如同拼圖碎片散落一般,很快,新的一副場景開始顯現,跟之前的房間不一樣,換上了其他的裝飾,牆壁的顏色也變了。
「你不能跟除了哥哥和小姑以外的人說話。」有著一雙漂亮貓眼的十二歲少年這麼對玻璃箱子裡的三四歲小娃兒說道,神情鄭重嚴肅。
小娃兒長在頭頂上的一顆琥珀色眼珠靜靜地望著少年,看不出什麼情緒,可少年卻讀懂了裡面的不解。
「這個叫做社交障礙症,弟弟你得了這個症,所以不能跟哥哥和小姑之外的人說話,明白嗎?絕對不能說,也不能去看哥哥和小姑以外的人,不然你會死掉的噢,死掉了就再也見不到哥哥和小姑了。」少年緩慢地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在小娃兒的耳邊叮囑,就像是要把這段話刻在他的心裡一樣。
這段話每天都說,一天三次,比吃飯還規律。
簿泗就這麼聽了二十年,七千三百零五天,二十一萬九千零一十五遍。
那時候,簿泗的耳廓耳道,就連耳膜裡面都根深蒂固的烙上了這段話。
為了讓簿泗更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有社交障礙的病,簿允冉甚至給他催眠。
一直到逃出研究所,簿泗才知道,原來自己去看別的人,去跟別的人說話是不會死的,只是這個類似社交障礙的毛病也就這麼種下了,除也除不掉。
見到人時,他總是下意識的厭惡和抗拒,不僅是因為社交障礙的催眠,更是因為簿允冉總是逼著他看人類最黑暗的一面,然後再告訴他這就是除了哥哥和小姑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