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閉上眼睛,腦海里呈現出的是念經、蟲鳴以及二爺爺扉間念訃告的聲音。
扉間爺爺身前躺著一口棺木,上面擺放著大量鮮花,被花海掩埋的棺槨讓人看不到裡面的場景。
綱手閉著眼,細細地回憶爺爺當時的葬禮,她感到胃部一陣絞痛,緊緊圈住膝蓋的小手顫抖起來。
想要忍耐,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沿著面頰流淌下來。
就在不知道多少天前,她跟爺爺玩骰子,搖出了最大,爺爺明明很高興,但是平時不愛說話的姑丈爺卻對爺爺說「綱手贏了,你要死了」。
事實上,被這麼說不到半刻鐘,爺爺就在她身邊沒有了呼吸。
葬禮……
為了理解這隻含有兩個字的詞語,綱手接受了好幾個小時的說明。
最開始,綱手無法相信,伸手去抓爺爺,但爺爺卻難以置信地消失在她眼前。
二爺爺扉間當時拿著捲軸,一臉嚴肅地讓水戶奶奶將她帶走。
綱手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好不容易才將聽到的「死亡」說明和現實結合在一起,可是,還是不行。
綱手不能相信,她無法相信那被鮮花埋沒的棺槨里躺的是自己最敬愛的爺爺。
那滿是鮮花的棺槨,不會對自己笑,不會哄自己入睡,也不會跟自己賭骰子。
葬禮當天,回過神來的綱手撲在一臉嚴肅的二爺爺身上大哭大鬧。
然後,綱手用力扯下棺槨上的鮮花,她想要將空蕩蕩的棺材顯露在參與葬禮的所有人眼前。
她口中不停地叫喊著:「我爺爺沒死!」
從那之後,水戶奶奶抱著她,然後她就陷入了沉睡。
從那天起,只要綱手有哭鬧的跡象,她都會迅速地陷入沉睡。
雖然年紀還小,但是這種異常的困頓,已經讓綱手感受到了威脅。
逃出了偌大的千手一族族地和擁有大量傭人居住的豪宅,綱手不由自主地來到了爺爺生前經常帶他來的這裡。
綱手忽然想到,或許陵墓里那個,堅信棺材裡的姑奶奶還活著的姑丈爺爺,能夠理解她。
但是……或許已經無所謂了。
一旦那樣想,綱手對死亡的恐懼竟然不可思議地變得淡薄起來。
如果死掉的話,痛苦肯定會減少的。
但是,如果現在的自己能夠熬過去的話,她就能夠快點長大,花費剩下的時間,去尋找失蹤的爺爺。
那口棺材裡的不可能是爺爺,他一定是……用什麼辦法,躲在一個大家都看不到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