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在這兒待上半年,她的臉就糙得跟老爺們兒一樣了,嘀咕道:「要是在這兒守個一年半載,往後我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虞莜抬眸,含笑揶揄她,「過去你總嚷著要來,如今好容易如願以償,又擔心變醜嫁不出去。」
「我丑麼?」豐甯挑眉嘻笑,「反正我年紀還小呢,不急,等過兩年當上將軍了,什麼樣兒的小白臉尋不著,有我豐甯瞧上的,綁也給他綁回來拜堂。」
她面相老成,行事又大大咧咧,其實比虞莜還小了半歲,走到案邊拍了拍那一摞厚紙,「怎麼,現今你不下棋,改畫畫兒了?」
虞莜隨口嗯了一聲,「邊上的牌樓你去看過了麼?是做什麼用的,平日讓不讓人上去?」
「那上面本是瞭哨,這府里東南西北四個角上都有,你來了,東苑這邊的哨兵就撤走了,我剛問過阿默,能上。」
這是剛進門時,虞莜交待她去打聽的,豐甯說完,又道:「不過得有七八層高呢,平時值守的人上去一待就是半個月,你確定能爬上去?」
虞莜有些犯愁,卻仍是不作猶豫,重重點了下頭,「上不去也得上。」
「成。」豐甯就笑,「不行我背你上去。」
采藍過來問晚膳的事,面色挺為難,「奴婢剛去廚房看了,只有羊肉,今晚要不燉個鍋子吧,殿下喝點熱湯暖暖胃也好。」
在洛陽經過一個春夏,虞莜剛在飲食上適應了些,如今到了更北的遼遠,新鮮蔬果之類的又吃不上了。
若說她原本抱著吃好玩好、混吃等死的心態,只求日子過得舒坦,諸事皆不入心,如今既決定幫秦昶一把,原先的安逸享樂便也都顧不上了,拿出前世的吃苦耐勞,無所謂地點點頭,「出門在外不必講究,吃飽就行。」
這時秦昶大步而入,屋裡熱氣撲面,他一進來就抬手解外袍,四下看著,「單叔收拾得很盡心嘛,我去年想來這兒住的,冷得跟冰窖一樣。」
抬頭見豐甯也在,停了手上動作,過來把人擠到一邊,自己站在案前,低頭笑看著虞莜,「嬿嬿這麼委屈自己,為夫心裡過意不去。」
豐甯撇了撇嘴,挪到一旁捧了熱茶吃,心頭腹誹:知道委屈,還大老遠把人哄過來,這位爺可太會嘴上一套,做得又是另一套了。
虞莜站起身來,屋裡太熱,她只穿了件雲錦薄襖,底下是水紅的留仙裙,裙擺刺繡拂動間流光異彩,給這座蒼涼古樸的石屋帶來幾分繁華煙火氣。
她抿了抿唇,但笑不語。
前世的秦昶,大抵就是在這間石室度過了五年,在那段她毫不知情的時光中,陪伴在此的女子不是她,而是黎瑤瑤。
虞莜的性子本不愛爭先比高,即便有人將難聽的話說到她面前來,亦可無動於衷,絲毫不往心裡去。
然而黎瑤瑤的敘述,卻讓她生起一絲攀比。
為何她不能?
在這苦寒之地陪著他。
秦昶向外招了招手,白南提著個大大的食盒,滿面笑容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