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不由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快了下來。月池的美目中也難得盈滿笑意,有他這一句話,唐伯虎就算去賣畫也會好賣些了。因著得償所願,中午擺宴時,他們都是一面大快朵頤,一面談笑風生,好不安閒自在。只是,到了宴會結束,他們正準備離開時,忽來一小廝將唐伯虎與月池悄悄叫了出去,說是曹知府有請。
月池便隨著唐伯虎一道進了知府家寬闊的大馬車,曹知府對著他們和顏悅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再移駕寒舍。」
唐伯虎笑道:「榮幸之至。」
到了府衙,月池與唐伯虎在他正式開口前,都以為他是來與老友敘舊的,誰知寒暄幾句過後,他就放了一個驚天大雷:「伯虎,我知此言有些強人所難,但為你的前途計,你必須得與那個青樓女子一刀兩斷。」
月池愕然抬頭,青樓女子,沈九娘?
曹知府對著同樣震驚的唐伯虎苦口婆心地勸道:「為著你這個放蕩的毛病,差點連榜文的名字都被抹了,你怎的能一而再,再而三呢?要知道,方御史最厭惡的就是你的行為不檢,若讓他知道,你如今仍然與青樓女子住在一處,只怕好不容易來得上進之途又要斷了!」
唐伯虎到底不是沒良心的人,他回過神來懇切道:「曹翁,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對沈氏並不是,並不是那種……沈氏雖是出身低微,可是為人溫柔賢淑,對我更是情深義重,在我落魄時對我不離不棄,體貼備至。唐某雖然不修私德,卻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吶。」
「再說了。我已經是被取消為官資格的人了。」唐伯虎苦笑道,「又何談什麼前途。」
曹知府搖搖頭道:「有道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這就是你翻身的機會。我且問你,你可通西洋畫技?」
月池眉心一跳,她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忙拉了拉唐伯虎的衣擺。唐伯虎心裡也是咯噔一下,他道:「只是聽說過而已,並不曾研習過。」
曹知府聞言略有失望,不過隨即又道:「無妨,無妨,以你的聰明才智,只要肯用心研習幾天,還不是一樣手到擒來。」
月池更覺不對了,她做天真爛漫狀,開口問道:「府尊為何問這個問題,莫不是有人要畫西洋畫,難道我們華夏的畫不好嗎?」
曹知府和藹一笑:「我們的畫當然是最好的,只是聖心難測,我們為臣子的也只能儘量滿足。」
唐伯虎大吃一驚:「聖心?皇上!」
曹知府點點頭:「正是,是應天府鎮守太監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宮中近日想尋一個通西洋畫技,同時才華橫溢的畫師。我一聽此話,就立時想到了伯虎你,天下哪裡還有比你更高明的畫師呢?」
唐伯虎忙推辭道:「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然是戴罪之身,怎麼能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