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道:「您何必如此動怒,小子這般作為雖超出您的預料之外,可這樣一來,方氏一族的顏面照舊留存,您的名聲一如以往的清白,並且還不必與夫人失和,亦不必承受喪女之痛。豈非一舉兩得。」
方御史聞言一怔,月池繼續道:「自然,我素來敬重您的人品,幫您這樣的大忙,也不是為了那些嫁妝,您若是真心感激我,就將惹出今日之事的內賊找出來。」
「內賊?」方夫人雙目圓睜,「賢婿,你是說是此事是家賊所為?」
自己叫娘子是一回事,被人家叫賢婿又是另一回事了。李月池這等才思敏捷的人都不由卡了一下殼,而方夫人就在這幾息之間得出了答案:「對,對,一定是!一定是!如果不是內賊,怎的會無人發現。」
月池接口道:「正是,不過僅靠內賊,也做不到此等地步,想必是內外勾結。您府上的內務就由您全權處置,至於那個外人,就由我代勞吧。」
方御史嘴唇微動,他想道這還用你說,又想說就憑你也想報仇。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他深深看了貞筠一眼,心知肚明,今日一別,只怕日後就是不到黃泉,不得相見了。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擺擺手道:「你們走吧……」
貞筠的眼淚又一次刷得一聲落下,方夫人身形搖搖欲墜,可她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只能極力忍住滾滾而下的淚水,對貞筠擠出一個笑容。月池朝他們深揖一禮,轉身扶著貞筠一步步地離開。直到一行人出了方府的大門,她挺直的脊樑才略略鬆了下來。貞筠一驚,她抬頭一看,這才發現月池的額頭脖頸全部都是汗水。唐伯虎見狀道:「怎麼,剛剛還是威風八面,現在知道害怕了?」
月池扶額:「人命關天,害怕也得威風起來。只是,又替您惹麻煩了。」
唐伯虎擺擺手,還未開口,曹知府就插話道:「豈止是麻煩,你簡直是惹下滔天大禍。還不快去向錢公公謝罪。」
月池聽罷,向錢太監拱手一禮道:「累您老人家白跑一趟,是小子的過錯,還望您老海涵。」
錢太監翻了個大白眼,陰陽怪氣道:「咱家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未見過你這種曠世奇才。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至少長了見識不是。」
語罷,他一甩手絹就上了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曹知府不由長嘆一聲:「我就知道,這麼一作,天大的好機會也能被作沒。」
月池回頭看向唐伯虎:「我的雖沒了,師父的卻未必,不若我現在同您割袍斷義,您還能上前去向錢太監爭取入宮做畫師呢。」
唐伯虎忙緊張地瞅瞅沈九娘,急急道:「胡沁些什麼,我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