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腦子生鏽的另有其人。端本宮中,太子爺也正在用午膳。不知道是否是一報還一報,他將月池搞得食不下咽,他自己同樣也是無心飲食,任由這鮮香勁道的麻辣活兔,色彩鮮明的胡椒醋鮮蝦、味清色淡的清蒸鰣魚等漸漸變涼。今日隨侍他用餐的是谷大用。宮中規矩,為免玷污主子的食物,侍膳太監必須用頭巾遮住口鼻,為此,谷大用只能心如油煎干著急,他百思不得其解,這些菜色不都是爺喜歡的嗎,怎麼今兒個不動了。
自從上次谷大用替馬永成攔住劉瑾之後,二人就徹底撕破了臉,平日只是在太子面前言笑晏晏,一離了太子駕前,二人臉上連半點笑意都奉欠。而劉瑾因著焦芳之事操之過急之後,更是搜腸刮肚,百般討好太子,以期重新奠定他東宮大太監的地位。這下,眼見谷大用吃癟,他焉能不抓住這個機會,當下就喚魏彬來耳語幾句。不多時,魏彬就捧著一隻水晶雙獸杯入內,其中的盛放的液體竟然呈胭脂般的酡紅色,一近前就香味撲鼻。劉瑾上前道:「爺,想是這些菜色您都吃膩了,故而沒有什麼胃口。不若,您先進一盞果酒開開胃,再命他們去重做。」
這話一出,殿內所有尚膳監的太監都跪下請罪。谷大用在心裡破口大罵,就知道這老東西一開口准沒好事。
朱厚照興致缺缺:「罷了,起來吧,不怪你們,是孤自己沒胃口。」
劉瑾還要再勸:「爺是萬金之軀,怎能不多加保重……」
朱厚照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把東西拿過來孤嘗嘗,待會兒去領賞就是了。」
劉瑾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得將果酒讓嘗膳太監嘗過後,奉了上去。水晶杯晶瑩剔透,更顯得酒色明艷如花,讓人見之心喜。朱厚照抿了一口,酸甜過後的回味反而帶著一絲絲的苦澀,既不過膩,還顯得先前的甜蜜更加印象深刻。他挑挑眉:「這倒有點意思,這酒叫什麼名兒。」
劉瑾忙答道:「這是御酒房的新品,名喚美人淚,因其色似佳人之貌,味略帶苦味而得名。」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朱厚照動作一頓,眼前立刻浮現出當日月池跪在地上,晶瑩的汗珠從她削蔥般潔白滑膩的手指上滴落的情景。於是他噗得一聲,一大口美人淚噴了劉公公一臉,這下變成了太監淚。
劉瑾:「……」
朱厚照惱羞成怒,還倒打一耙道:「這取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趕快命他們改了!行了,都撤了吧,孤沒胃口!」
劉瑾:「……」
谷大用忍著笑,一把摘下頭巾,忙命小太監們收拾,而他則殷勤地對朱厚照道:「爺,爺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奴才雖愚鈍,但到底能幫您寬解寬解不是。」
朱厚照沉吟片刻道:「你說他說得話是真是假?」
這下輪到谷大用一臉茫然了,這沒頭沒尾的誰知道是誰。而一旁剛擦乾淨臉的劉瑾卻是立時明白,他可是看著王岳把情報送過來的。無論出於對李越本人,還是對他背後王岳的防備,他都得極力阻止那小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