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道:「哦?你說來聽聽。」
月池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張氏現如今的成年男子如今只能嚴加管束,可如張奕兄同一輩分的年輕一代,尚有重塑之機。陛下何不將這些年輕子弟全部送往外地的府學中,命當地大儒悉心教導。」
這是打蛇打七寸。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因為父輩所犯的過錯,他們的兒子被迫離鄉背井,到外地中接受嚴厲的教導,這樣一來,張氏族人心生畏懼愧疚,自會安分守己;二來這些弟子離開了他們好逸惡勞的父親,或許還真能拯救一二。三來,這些孩子都是被送去上進,又非責罰,即便是皇后,亦無話可說。
弘治帝聽罷,眼前一亮:「果然好計。李越,朕和太子果真沒有看錯你。神童試就在兩月之後,這個千載良機,你須得好生把握。」
月池拱手道:「臣明白,臣謝陛下與殿下的栽培之恩。」
話說到這個時候,已然是深夜了。弘治帝緩緩起身,月池一驚,忙道:「萬歲,您看殿下這,要不臣把殿下喚醒吧……」說著,她就要暗下狠手,馬上把朱厚照掐醒。
「別。」弘治帝看著兒子眼底的一片青黑,「太子已然許久沒睡過好覺了。就讓他在你這兒歇一晚吧,明日一早,你就帶他去見楊氏。楊氏就住在城西的磚塔胡同。」
什麼!這老子比兒子還要不客氣,但是,月池卻不敢像對付朱厚照一樣對弘治帝,弘治帝可不是年輕氣盛的太子,他雖然生性溫和,心地善良,可卻是御極多年的君主,若真得罪緊了他,他可不會像朱厚照一般,梗著脖子與她一決雌雄。
月池委婉道:「可是,陛下恕罪,這是否於禮不合,萬一再惹得娘娘與旁人不滿,恐對殿下不利……」
弘治帝明白她的擔憂:「你放心,朕調動的是錦衣衛,並未驚動五軍都督府。至於皇后那邊,朕已讓她閉宮靜養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推辭就違背她忠心為主的人設了。月池只得低頭應了。貞筠又一次被堵在門外,看著一眾人撤退後,方急急衝進來,就看到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太子,和坐在他身旁一臉陰沉的月池。
貞筠脫口而出:「他!」
她緊張地看看外面,小步上前道:「他怎麼還在這兒!」
月池扶額:「皇上讓我們明天帶他去見楊氏。」
貞筠張大了嘴巴,半晌方回過神:「他是太子,這萬一出了什麼三長兩短……」
月池低聲道:「這四周的番子錦衣衛八成同蟑螂一樣多了。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像馬蜂一樣衝上來。說話小心些。熬過了今天就好了。」
貞筠點點頭,月池又道:「今兒本是難得消遣的日子,誰知碰上這麼一樁事,真是對不住你。」
貞筠笑著搖搖頭:「等我們回了蘇州,消遣的日子多了去了,還差這一天兩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