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她拿起一個李子吃了起來,她自問沒有這樣的好本事。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這種大事還是讓王聖人去干吧。再者,無論怎麼演化,儒家的根本內核是不會扭曲的。他要臣子個個做提線木偶,即便是王聖人也無法洗腦到這個地步。只是,即便把這話說出來,他不會相信。看來,還是得徐徐圖之。
而當內閣收到朱厚照的旨意時,自然毫無意見,就連刺頭兒劉健都心生感佩,覺得大明江山中興有望,朝野內外也是蜚聲一片。新入京的舉人更是感恩戴德,寫了無數頌詩來表彰朱厚照的英明神武。只有低等文官和武官心有不滿,職務註定他們撈不到多少油水,工資又實在微薄,本指望著新帝登基的這一筆錢來餬口,誰知卻被減半,再經過層層盤剝,到手的也只有一點點了。可在一片讚頌中,他們也只有應和而已。
第99章 關塞蕭條行路難
餞你個大頭鬼!滾!
在朱厚照提出修整貢院時, 月池從不曾想到,這竟然會成為劉瑾又一次鹹魚翻身的機會。劉公公近日愁得腸子都要白了,以十二萬分的用心將外朝政事細細揣摩了不知多少遍, 也想試探性地插只腳進去。可大部分主事堂官因馬文升的舊恨, 買寶弓的新仇,對他厭惡至極, 見他吃鱉,不上前踩一腳就已是君子風度,哪裡還會和他合作。而與他沆瀣一氣之人,又做不得主。劉瑾這時方覺走投無路,正焦慮至極時, 忽聞朱厚照要修貢院,靈機一動, 自覺真好一場及時雨。
他思來想去,四處打聽,得知得揚州兩淮運司商人杜成近日來京。就住在京城揚州會館,當下大喜,尋人旁敲側擊,表示了要見他之意。商乃賤業,商人更是自覺地位低下, 素來夾著尾巴做人。劉瑾在名義上還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得知這樣一位大璫竟然有見他之意, 杜成哪能不心生歡喜,他以為是自己的主家替他牽橋搭線,當即備了厚禮, 去了劉瑾的府上。
劉瑾特特將大堂里的珍寶器物全部藏在庫房, 廳中除了幾樣好家具, 當真是簡樸到了極點。杜成一入內,便覺自己的禮送得不對,忙對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孩子雖才二十多歲,卻在商場中打滾多年,十分油滑,當下便會意,悄悄溜了出去。劉瑾將這二人的眉眼官司看得分明,卻佯做不覺,待雙方見禮落座後,劉瑾便溫言詢問杜成近年的生意做得如何。
杜成生得相貌平平,背長年彎著,嘴角的笑意粘稠如蜜,兩隻眼睛精光透亮,雖生得乾瘦,皮膚發黃,因著他能言善辯,拍起馬屁來更是毫無底線,故而不過數語,就將劉瑾哄得通體舒暢。
兩人才剛剛喝了一盞茶,適才離去的小廝便招呼著人抬了箱子過來。劉瑾故做驚奇狀:「你這是作甚?」
杜成忙彎腰道:「承蒙公公不棄,願給予小的一個登龍門的機會。小的第一眼見您,就覺您與小的的父親在神韻上極為相似。小的心中是既親近,又感佩,故而懇請公公大發慈悲,給小的一個孝順您的機會。這只是區區薄禮,不足掛齒。」
他和劉瑾在這裡說了半天,雖然面色如常,裡衣可都濕透了。他可不覺得,一個公公把他大老遠叫來,就是為了和他閒話家常,此人一定是另有深意,希望這份大禮送上,能夠撬開他的嘴。
說著,那小廝就將箱子打開,其中一應都是紫金珍寶玩器,價值萬金。劉瑾作推拒狀:「這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