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筠脫口而出:「所以你就想乾脆躲出去,不站隊。」
月池點點頭:「這是其一。其二是上次落水的事件,讓我明白,想害我的人,不在少數。我留在京城的漩渦中,就相當於是個活靶子。他們總會在亂局中找到機會再對我出手,說不定還會牽連你們。而我外放出京,在這些人看來,我就是失寵,心存嫉妒者自然會偃旗息鼓,即便有對我恨之入骨的,千里追殺也要費點功夫。」
時春道:「可是,你離開京城,相當於也離開了皇上的庇佑,他們想殺你,不是更易如反掌。」
月池道:「這倒說到了點子上。可是,有能力在京城之外找到我,並布局殺我的人,實是少數。與其在京中面對一眾強敵,不如在草野之中只對上那幾個高手。所以,這次出京,不是遊山玩水,也不是行俠仗義,而是避禍逃命。遇到危險時,時春帶著我一個還有幾分勝算,你說若再加上你,我們就只能全部玩完了。」
貞筠一時黯然失色,垂眸不語。月池摸摸她的頭:「慶陽伯府護衛眾多,其中又有皇上的探子。你在伯府暫住,等於是在雙重保護之下。」
貞筠只是有點小女孩的脾氣,可絕非不明事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也只能答應了。月池心想,雖說慶陽伯夫婦是貞筠的姨父姨母,可到底是寄人籬下,難保那些下人不看碟下菜。她思前想後,只有從皇后著手。她再送皇后一個人情,在皇后的庇佑下,慶陽伯府之人必不敢小瞧貞筠。所以,她特地將婉儀也請到牡丹樓中,還囑託貞筠好好招待。
婉儀素來心細,而貞筠也覺只是托姐姐看顧她而已,她們姐妹之間,沒有必要暗示來、暗示去,所以婉儀一問起,她就直說了,以至於婉儀比朱厚照還要早知道月池打算出京之事。這下可讓婉儀大驚失色。
貞筠當然不會將月池的打算對婉儀和盤托出,婉儀便因此以為月池是一心為了社稷民生。她柳眉微蹙,不住地勸貞筠:「底下人那麼多,又何須李相公親自走一趟。他上次落水後,這才過去了多久,路上又十分顛簸,他怎麼能受得起……」
說到最後,婉儀都覺自己過分失態了,忙極力壓抑情緒。可貞筠知道月池是女兒身,是以根本不會往那方面想,還以為婉儀只是單純地關心她們。她嘆道:「她定下的事,輕易左右不得。我何嘗沒勸過,只是徒勞無功罷了。如今,我也只能,在京里儘量幫幫她。」
婉儀一時緘默不語,半晌方問道:「能怎麼幫?」
貞筠一愣,她忙道:「姐姐,割雞焉用牛刀。我只是想在夫人中探探消息而已。」
婉儀的眉心一跳,又急道:「可這探聽了又有什麼用,我們又沒有渠道及時送過去。」
貞筠聞言也是苦悶:「火燒眉毛,才知自己只能在家干著急。為什麼我只能做一個內宅婦人呢?」她要是能像月池一樣,女扮男裝,做她的副手,該有多好。可惜她裹了一雙小腳,連路都走不快,根本瞞不住!
婉儀聽了卻真正滿心不解,她是按女則女戒教導出的大家閨秀,從小被灌輸得就是主持中饋、打理家事。她喃喃問道:「不做內宅婦人,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