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妹妹俞潔就躺在最上方,俞澤哆嗦著掀開草蓆,只見她渾身赤裸,滿身都是泛著烏青的傷口,甚至連乳房都被割去了一隻,只留下一個碗大的血洞。
俞澤的咆哮嘶吼都被東廠的番子用布條堵在了喉嚨中。他在淚眼模糊中,看著他們飛快地把土蓋上踩實。他想伸出手,再觸碰她最後一次,卻像只死狗一樣被強行拖走。
回到小屋後,俞澤就下定決心。他對潘雲皋道:「只要你肯幫我報仇,我什麼都願做。」
潘雲皋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我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劉瑾利用俞澤,並非是全然的腦子一熱。他雖想弄死月池,也願意付出代價,可並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填。所以,他要極力撇清自己的責任。潘雲皋先找來與俞澤體型相仿的男屍,給他穿上俞澤的衣衫配飾,又根據俞澤所述,在這具屍體上用刺青偽造胎記。偽裝完畢後,東廠的探子就把男屍和俞家的僕從一起丟回亂葬崗。
劉瑾心知肚明,這樣大的事,朱厚照決計不會只命他一邊負責,聖上一定會同時派出錦衣衛,以便雙管齊下。只要錦衣衛先一步找到「俞澤」的屍體,他屆時就能咬死不關自己的事,至多背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並且也能讓朱厚照和李越放鬆警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步要完成並不難,畢竟早在英宗皇帝時,東廠就在王振的帶領下,死死壓住錦衣衛一頭。接下來就是第二步,殺了汝王世子。
這一日,他在身邊人的攛掇下,去了象姑館。所謂象姑館,就是男妓院。世子駕到,自然是包場。朱厚烇做尋常打扮,頭上戴著貂鼠暖耳,一身紫羊絨褶子,足蹬粉底小朝靴。他剛剛入內,周圍的隨從就麻溜地開始擦桌子,擺上自帶的坐褥、茶具種種。
象姑館的老鴇對這架勢早已司空見慣,她忙上前賠笑道:「爺今兒來得正好,我們這兒又有新鮮貨色了。」
朱厚烇翹著腿道:「噢,皮相如何?」
老鴇笑道:「那叫一個俊呀,仙女下凡都不過如此了。」
朱厚烇笑罵道:「是驢子是馬,還不拉出來溜溜。」
老鴇忙福身道:「是——」
很快,一隊身著女裝,塗脂抹粉的相公就步履款款走了上來。他們一個個上前給朱厚烇見禮。到第三個時,朱厚烇看著這一張臉,莫名覺得有點熟悉。他不由撇過頭道:「你們來瞧瞧,這張臉,是不是有點面善?」
他身邊的小太監紛紛湊過來道:「是有點。有點像前些日子那個……」
「沒錯,王府里是有一個,像是那個誰來著……」
「爺,一時記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