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關指揮孫璽是典型的武將, 身材高大魁梧, 他黝黑的臉上浮現笑容,跟著道:「是極,是極,御史既然身子不爽,不妨在此地休養幾日,再赴宣府。」
月池和煦地看向劉瑾,笑道:「有勞諸位關切,只是一點兒小病罷了,我和劉太監為聖上效命,豈敢言辛苦。」
劉瑾還能說什麼,但他又不願輕易附和月池,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瞅著她,也不言語。分守太監劉嵩見狀熱絡道:「話雖如此,劉哥和李御史一路奔波卻不是作假,磨刀不誤砍柴工,若不養好身子,又如何能替萬歲辦事呢?想來聖上知曉,也會寬宥一二的。」
月池笑而不語,只靜靜地看向劉瑾,劉瑾被她盯得渾身發麻,若是在京城,他還是一呼百應的東廠督主時,他早就當場發作甩臉子了。可是如今,他被李越拖到這鳥不拉屎的邊陲來,還挨了無數次揍,他的信心越來越低落。他開始心驚膽戰,李越敢這麼對他,一定有所依仗,難道萬歲真的將他當作了棄子……若真是如此,他回京就是死路一條,只有緊緊扒著李越,才有翻身的機會,畢竟萬歲可是一聽他病,就立刻派太醫和副手來,這其中可是半句都沒提及他。
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道:「多謝多謝,只是咱家身負皇命,的確不敢在此多叨擾。」
劉嵩心裡咯噔一下,忙笑道:「是小弟我想得不周,還請御史和劉哥勿怪。」
剛剛還是先說劉哥,後叫御史,這下又是御史在前了。月池心下暗笑,能做到分守太監的,果然也是人精子啊。
接下來,幾人就是對邊鎮的情況做一個簡單交流。在午宴過後,月池才是有機會與張欽單獨說話。他們坐在內堂中,面前就是熊熊燃燒的火盆,臀下還是暖烘烘的熱炕。月池的臉頰上都浮現兩朵紅雲,真真是燦若雲霞,壓倒桃花。
張欽心念一動,卻道:「某今日方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月池自嘲道:「哈哈,敬之先生是覺,晚生雖男生女相,卻並非是韓嫣董賢之流嗎?」韓嫣是漢武帝的寵臣,董賢是漢哀帝的男寵,他們兩人都是依仗容貌媚上,身居高位,肆意妄為。
張欽忙道:「您的高潔品行,又豈是那些人所能相提並論的。鐵頭御史之名,某即便身在邊陲,也是如雷貫耳。」
月池聽到這個綽號就是嘴角一抽,她擺擺手:「我並非董賢,聖上也絕非是哀帝之流。只是有些人仗著先帝仁慈,橫行霸道,貪贓枉法。聖上雖年幼,卻不是糊塗之人,只是略略管緊了些,他們便心存怨恨,明面上不敢非議天子,可暗地裡卻想盡辦法,想讓聖上收手。這不,我和劉太監不就被弄到這裡來了嗎?」
張欽一時心如擂鼓:「您的意思是,汝王世子一案是……」
月池輕聲道:「此事事關機密,出我之口,入您之耳,望無第三人知曉。」
張欽忙正色道:「我定然守口如瓶,如有泄露,叫我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