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海福晉說:「是,他們是很壞。額吉也並沒有忘記仇恨。可是報仇並不意味著要莽撞行事。如今我們部族內部還存在矛盾,又怎麼可以去招惹外部的強敵。你知道嗎,中原的皇帝舉行了閱兵,他還派他信重的大臣到了宣府。這個叫李越的人,將我們安插在宣府的探子嚇得連頭都不敢冒,如今連從漢人那裡走私物資都做不到了。」
索布德並不畏懼:「額吉,您是說,漢人皇帝要攻打我們了?可是我聽說,他們比羔羊還要軟弱,根本不是我們鐵騎的對手。您別擔心,您和大汗都是那麼的驍勇善戰,你們一起率領我們的勇士殺過去,說不定,我們也能夠俘虜一位漢人皇帝。」
滿都海福晉聽著女兒天真的話,心中卻滿懷愁緒:「索布德,你知道嗎?大汗也是這麼說得,可額吉總覺得,不是那麼的容易……我們對中原的了解太少了,這樣不了解敵情,難免會栽跟頭。」
索布德的眉頭皺起:「您是說,我們會輸?」
滿都海福晉長吐一口氣:「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她揚起鞭子了,重重抽了一下馬,白色的駿馬嘶鳴了一聲,唰得一下就沖了出去。這是自滿都海福晉嫁給達延汗以來,第一次沒有和他一起結束遊獵回到金帳,連晚間的宴會,滿都海福晉甚至都沒有參加。
宴會上,馬奶酒香醇,炙烤的羊肉滴出金黃色的油,穿著各色蒙古袍的姑娘們載歌載舞,頭上的小辮飛揚。這一切是如此和樂,達延汗臉上卻是陰雲密布。索布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她舉杯上前敬酒。她雖然是達延汗的堂姑母,卻只比他還要大三歲。自達延汗被接回王帳後,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
達延汗接過了公主的酒,低聲問道:「索布德,你額吉還在生氣嗎?」
索布德公主笑道:「她永遠不會生您的氣,她只是……太擔心了。大汗,額布是徹辰夫人,我們都是在她的教導下長大的,我覺得,或許她的憂慮是有道理的,至少在弄清楚明廷的情況前,我們不應該貿然動作。」
達延汗的目光像鷹隼一樣,他問道:「是大哈敦讓你來勸我?」
索布德公主慌忙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想讓你們重歸於好。我聽了額吉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大汗,難道您不這麼認為嗎?」
達延汗沉吟了一會兒,他說:「好吧,好吧,為了打消哈敦的疑慮,我就差人去仔細看看,就這麼幾年,漢人的軍隊是不是真的像哈敦所擔憂的那麼強大了。」
索布德公主聽出了話中不尋常的意味,她問道:「大汗,您又要去攻打宣府和大同了嗎?」
達延汗爽朗地笑出聲:「不,當然不是。索布德,只是看看而已啊。」
宣府中,月池對韃靼部落的風波渾然不知,她正忙著接待自己的師父唐伯虎。唐伯虎在蘇州收到月池被貶的消息之後,就和沈九娘商議,兩人變賣了絕大部分家產,由唐伯虎帶著銀錢,跟著鹽商千里迢迢來宣府。因著路途遙遠,江南第一風流才子走得臉色蠟黃,熬到今日才到。
他本以為,月池流落在這裡,定然是風刀霜劍、如坐針氈,沒曾想到,她面色紅潤,竟然比上次回來還要胖上了一些。他心中是既歡喜又詫異,不由問道:「阿越,你……難道是我那邊的消息有誤,你不是被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