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旁人說這樣的話,定會讓人恥笑是痴人說夢,滿口胡言。可若換成李越說來,竟然真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可信。達延汗定定看了她半晌,月池的手緊緊攥著韁繩,頭皮陣陣發麻,還要強自鎮定地回望他。
爾頃,達延汗嗤笑一聲,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漢語比索布德公主還要標準的多。他一字一頓道:「原來是李越李御史。」
月池拱手還禮道:「可汗有禮。明人不說暗話,下官就直說了,都是一場誤會。公主垂青,下官雖然感激涕零,但因家中已有妻室,所以只能辜負公主的一番深情。可汗既然親來帶公主回去,下官自是不會阻攔。只要大公主送我們到城門口,同下官依依惜別後,您立即就能把她和其他隨從全須全尾地帶回去。您看如何?」
她的雙眼燦燦如明星,目光直射達延汗。達延汗瞥了一眼肺都要氣炸的索布德公主,嘲弄地挑挑眉:「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嘴。我沒工夫和你扯皮。李越,你看看你面前的兒郎們,我們一抬手就能把你們射成蜂窩。識相的,就乖乖送回大公主,並千石糧草陪罪,否則,我要你邊塞永無寧日。」
鄧平一聽這話,居然鬆了一口氣,原來給糧就能買命,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他急急對月池道:「御史,形勢比人強,咱們……」
千石就是快十萬斤,別說如今不是秋收,她弄不到這麼多糧,就算她有,她也不給。真不愧是做慣土匪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月池並不立刻答話,而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的眼波在索布德公主和達延汗臉上轉了一圈。達延汗身旁的將領先受不了了,他大喝道:「無禮之人,你看什麼,為何還不回話!」
月池笑道:「我在看大公主和可汗的容貌,果然不是親生的,長得就是不怎麼像。也難怪,可汗在公主生死關頭,還有心思和我談交易。可再怎麼樣,公主也是滿都古勒汗的獨生女,您就算不記得您的叔祖,也該念在滿都海福晉對您的扶持之情吧。您真要,看公主血濺當場嗎?」
時春會意,立刻將索布德公主掐得更緊。
達延汗的濃眉立起,他的聲音比冰還冷:「你敢要挾我?」
月池譏誚道:「下官怎麼敢,下官也只是想和您做一樁交易罷了,若能以我的命,換來您和滿都海福晉離心,和汪古部決裂。那下官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啊。」
這字字句句真是往達延汗的肺管子上戳。要不是顧及索布德和這些人的身份,他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他掃了一眼鄧平和劉達的臉色,忽而道:「李御史果然是膽色過人,就是不知道,這裡所有人,是不是個個都不畏生死,敢來拼個魚死網破。不如我們一個個地殺,看誰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