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延汗一勒韁繩,他胯下的馬兒吃痛,放緩了步子。整個大軍都停了下來。達延汗緊緊握住了彎刀,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仿佛要把月池生生劈成兩斷。而他身旁的將領終於從極度震驚中掙脫出來,他們破口大罵:「李越,你這個畜生雜碎!放你娘的狗屁!你這個狗雜種……」
月池揚揚眉,一臉無辜:「不是你們說,不要臉的事既然做了,就別怕人說嗎?再說了,我並不覺得這有啥見不得人的。我賣身給男人,可汗賣身給女人,咱們、不都是為了生活嗎?可汗,您說是吧。」
月池話音剛落,就覺刀光從四面八方閃過來,那刺骨的寒意,真讓人心驚膽戰。月池閉上眼,大聲道:「大公主!可還在我手裡,這可是可汗連襟的女兒,你們這要是不要了,可汗回去還怎麼賣啊。」
刀光一頓,都憤憤不平地退了回去。月池睜開眼,挑挑眉道:「這就對了……」
然而,她一語未盡,就感覺脖子一重。達延汗單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霍然收緊。月池感覺自己好像被鐵鉗咬住,她被掐得面色紫脹,耳鳴不斷,心裡卻沒有多少驚慌,因為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一旁的人嚷嚷道:「大汗,大汗,大局為重啊。大公主……」
鐵鉗一下就鬆開了,大量新鮮空氣湧入。月池一面咳得涕泗橫流,一面低啞得笑出聲來,這讓她形象全無,甚至還有點瘋癲。可這下,周圍沒有一個人再敢笑她。
月池好不容易緩過勁來道:「可汗莫氣,開個玩笑嘛。我這也是落差太大了。」
另一旁的人高高舉起巴掌:「你還敢說!」
月池笑著擺手,她一面馭馬前行,一面道:「這次說正事。絕對的正事。不瞞各位說,我進騎兵陣的時候,是萬分忐忑。因為我要接觸的是大元大可汗和他手下最得用的精兵猛將。我這個心啊,都在撲通撲通得直跳,就像有一群馬在跑似得,生怕君前奏對出了什麼紕漏。」
大元大可汗是達延汗在弘治時期遞交的國書上的自稱,明朝一方從來沒有承認過,只稱呼他巴顏蒙克王。月池這麼一叫,又叫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紅臉將領呸了一聲:「放你娘的狗屁,這麼說,剛才就是你們漢人對待君主的禮儀了?!」
月池理直氣壯道:「當然不是了。我這不是發現,可汗根本不像國君嗎?」
達延汗再次勃然大怒,他終於拔出了腰間的金刀,刀鋒直架在月池的脖頸上,月池的肩膀一沉,整個人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達延汗的眼睛就像夜裡的蒼狼,他見月池驚魂甫定的模樣,不由一哂,立起刀背,重重拍了拍月池的臉。冰冷的刀上還有深褐色的血鏽,不知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