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淌下淚來:「我沒有白疼嘎魯。在這個時候,只有他會主動來幫助你們。父親只需要種下種子就能收穫孩子,他身上有無數的種子,所以他對孩子十分輕慢。可母親不一樣,你們是我的血肉變的,我將你們視為珍寶。我的寶貝們,坐到我的面前來。」
兩個王子乖乖坐到她的面前。滿都海福晉將他們摩挲了又摩挲,親了又親。在往日,兩個半大小子,早就因為難為情而躲開,可今日他們由於心裡存著事,反倒珍惜起母親的憐愛來。烏魯斯擔憂的眼神在母親蠟黃的臉和蒼白的唇上打轉。
滿都海福晉察覺到他的視線,她柔聲道:「我的小鷹,別害怕。額吉為了你們和肚子裡的這個寶寶,也會盡力活下去。但嘎魯說得對,我們,總得做最壞的打算,不是嗎?你們該強大起來了,你們身上有至尊至貴的血,你們該做真正的台吉,只有你們才是額吉終身的依靠。」
圖魯心中既有豪情,又有疑惑,他問道:「額吉,我們該怎麼做。」
滿都海福晉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她道:「去一趟科爾沁部和汪古部,這麼對他們說……只要有兩個大首領支持你們,事情就要好辦許多。」
月池足足等了三個月,才等到了想要的消息。成吉思汗當政時,就有給子嗣分封汗國的先例。至此,整個蒙古都維繫著嚴格的領主分封制,領主的子嗣成年後,都會得到領地和部眾。嘎魯的賽罕部落正是由此而來。這種較原始的部落制,也只能通過派直系血脈下去,才能維繫足夠的掌控力。這是正當的要求,也是兩個王子獲取權力最快的辦法。在滿都海福晉的有意推動下,達延汗沒有拒絕的正當理由。
達延汗與滿都海福晉將蒙古分為了三部分,科爾沁部落是成吉思汗之弟合撒兒的後裔,一直都是獨立存在,所以不能派人去干涉。其他地方則分為了兩翼,左翼分別是察哈爾、喀爾喀、兀良哈三萬戶,右翼則是永謝布、鄂爾多斯、土默特部三萬戶。
達延汗直轄的地方是左翼,他只是想拿回全部的權力,不受滿都海福晉管束,多找幾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而已。這時的他遠沒有更換繼承人的打算,所以對於長子圖魯協助他管理左翼的事,他並沒有那麼牴觸,可要封次子為濟農,去統轄右翼,就讓他心生疑慮了。濟農是副汗的意思。
他道:「烏魯斯的年紀,怎麼能承擔這樣的大任。我們都清楚,亦不剌上次的請罪,只是藉口。」
亦不剌太師本來打算和明廷一起將達延汗圍剿,可由於宣府官員的作妖,他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等他趕到時,達延汗都跑得沒影了。可他的陰謀卻並沒有因此被徹底遮掩過去,達延汗回來之後就怒不可遏,他派人去提亦不剌來問罪,卻被他軟磨硬泡,花言巧語敷衍過去。他一口咬死,自己是來響應大汗,是喀爾喀部的人不肯分給他財物,才讓他做出了錯誤的舉動。
他的態度謙恭,禮物也是一車一車的送,可人卻是始終都不願踏入汗廷半步。達延汗本想即刻攻打,卻被滿都海福晉阻止,將士們剛剛經歷過大戰,還需要休息,更何況,要長途跋涉去攻打永謝布部,需要更完備的部署和更合適的季節。這事就這麼拖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