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室內,滿都海福晉慘叫連連,這是她的第四個孩子,也是她生得最艱難的一個孩子,畢竟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她聽到接生婆驚恐的聲音:「不好了,孩子的腳先出來了!塞回去,快塞回去!」
她感受到那一塊血肉,又被硬生生地塞進她的腹中,那種撕裂的痛苦,讓她幾乎馬上要暈過去。可她還掛念她的兒子,她的圖魯,她的烏魯斯,她要是死了,君弱臣強,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不行,不能這樣,黃金家族必須要延續下去,必須要在她的子孫身上延續下去。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她聽到了孩子細弱的哭聲。她的眼前一片昏花,身上的衣物全部被汗水浸濕,仿佛從水底鑽出來一樣。可她還記得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接生婆在她耳邊道:「恭喜大哈敦,是個小王子。」
滿都海福晉的心一松,她道:「很好。」
她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時,一睜眼就聽到了兒子圖魯的啜泣聲。她勉強動了動手指:「哭什麼。」
圖魯歡喜地撲上前來,他的淚水就像下雨一樣,打濕了滿都海福晉的面容。他道:「額吉,你終於醒過來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我還以為!」
滿都海福晉一驚:「什麼,居然過去了這麼久。快,去昭告其他五萬戶,說你額吉是被右翼的刺客殺的。」
圖魯忙按住她,笑道:「這個兒子早已做了。」
滿都海福晉又道:「那就去赦免被你額吉關押的人,叫他們帶著人趕來汗廷。」
圖魯道:「您的老臣們都在汗廷住了一晚上了。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滿都海福晉露出欣慰的笑容,她道:「我的小鷹終於長大了。不過,還有一件事,你一定是忘了。」
圖魯調皮道:「我不信。您說說。」
滿都海福晉沉聲道:「去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找到了烏魯斯的屍首。右翼擁立的那個大汗,那個濟農,是一個冒牌貨。」
仿佛一道驚雷從天而下,圖魯大驚失色:「什麼,不可以,為什麼要這麼做!」
滿都海福晉緩緩合上眼:「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你的位置穩固。你想要亦不剌拿你軟弱的兄弟當令箭來威脅你嗎?」
圖魯卻還是連連搖頭,他的眼中又湧出淚水:「可那是我的弟弟,那是您的兒子,您不是一直教導我們,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至親骨肉啊!」
滿都海福晉深吸一口氣,極力忍下淚水:「可我也教導過你們,一切要以家族和蒙古的利益為先。」
圖魯道:「即便捨棄烏魯斯,右翼那邊還有嘎魯,即便宣稱他們倆都是冒牌貨,與右翼的一場惡戰也是免不了的。既然都要打,為什麼要先捨棄我的弟弟呢?」
滿都海福晉道:「可你的弟弟已經被迫登基為汗了!我們雖然暫時壓住了汗廷,可其他部落心中難保不會動歪心思。他們會扯起烏魯斯這張虎皮,來拉攏盟友,威脅汗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