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筠問道:「太宗爺親征北虜,行至宣平,曰:『今滅此殘虜,惟守開平、興和、寧夏、甘肅、大寧、遼東,則邊境可永無事矣。』【1】太宗爺五出漠北,三犁虜庭,居功至偉,可時至今日,邊境卻是戰禍連連。敢問諸君子,這究竟是誰的過錯,是誰讓太宗爺的北伐付諸東流?」
朱厚照還以為自己又要親身下場,將權威之道寄託於大戰的勝利,誰知還有意外之喜。他淡淡道:「如非臣下無能,朕又何必冒險親征?」
此句可謂殺人誅心。眾臣皆跪下請罪。貞筠時至今日,方明了沈瓊蓮當日所言的深意:「祖宗二字重逾泰山,雖說是家法,卻無異於國法,熟諳其解讀方式,就相當於握著一把尚方寶劍。」她磨劍千日,終有了用武之地。
黃鐘懇切道:「臣等固然無能,還請聖上給臣等改過自新的機會,而非聽婦人之見,貿然行事啊。」
「正是。婦人之言不可聽吶。」
「陛下,聽婦人之語親征,任豎宦為監軍,實乃取禍之道。」
「是啊,是啊!」
貞筠不由冷笑連連,這些人說不過,就開始扣帽子,為了他們的顏面,他們也必須要一口咬死,她是錯的。還好,她還有準備。她再次叩首道:「臣婦乃以卑賤之身,盜皇后寶印在先,闖陛下闕廷,出言不遜冒犯諸公,只知罪大惡極。然臣婦於國之忠,於夫之義,天地可鑑。只求陛下發兵,解民倒懸,臣婦願以死贖罪!」
語罷,她即刻從袖中抽出那把刀,那把月池在宣府日日磨礪的刀,刺進了自己的腹部。這個世道對女人來說,從來就不公平。男人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見解,女人卻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一旦她們表露出自己的不馴,就會被禮教規矩所磋磨。她曾經在禮教的高壓下,甘願低眉順眼過一輩子,可如今為了那個人,她願意用死,來換一個說話的機會。刀鋒已經插進了她的腹部,她要用血來洗清罪名,用死來確保自己永遠站在道義的一方。
然而,就當她即將捅進去,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死死地握住了刀刃,一時間皮開肉綻,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淌了出來。貞筠愕然抬頭,謝丕面色蒼白地看著她:「弟妹,萬萬不可!」
一眾文官見兩人的血流了一地,又是驚,又是怒,又是怕。他們都明白,都鬧到了出人命的地步,一切都難以挽回了。只有朱厚照的聲音在殿中迴蕩:「傳太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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