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才寬聽罷張彩的奏報後,第一反應是猶豫。一旁的固原總兵曹雄馬上就道:「可我們一向是以守備為本,不以攻占為先。萬一深入韃靼腹地,糧草不支,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他們的想法早在張彩的預料之中。他道:「可這般防備,能有何用。賊寇聞出師而暫退,見班師而復來。我們一進一退,不過是虛耗糧草,最終仍是徒勞無用。不將他們打痛打傷,胡虜還會捲土重來,卑職素聞您勇毅清正之名,這樣的良機,難道您真要錯過嗎?」
才寬捋須沉聲道:「當然不能錯過。還請張郎中先去休息,我這就去安排點兵,準備出戰。」
張彩是萬萬想不到,居然會這麼順利。他千恩萬謝,欣喜若狂。他躺在客房的床上時,仍覺飄飄蕩蕩,如在夢中。他實在是太累了,一會兒就睡著了。他這一覺,睡到了第二日早上,他忙起身,隨便洗漱了一下,準備去見觀看點兵的情況。然而,他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靜。
張彩的腦子嗡得一下,被騙了,居然被騙了……他先是快步,接著是狂奔,直往才寬的內宅衝去,可卻被仆衛阻攔。張彩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被一伙人壓製得動彈不得。懊惱、絕望輪番湧現,他忍不住破口大罵:「才寬,你這個卑鄙小人,騙子!你見死不救,遇機不出,你還是個人嗎,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僕婦忙來堵他的嘴,正鬧到不可開交之時,眼底青黑的才寬已然出來,他忙喝止下人道:「快住手,安可對張郎中如此無禮!您先莫急,請入內詳談。」
張彩衣冠不整,兩頰通紅,他已然出離憤怒了,他快步上前道:「好,我倒要聽聽,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二人進屋落座。張彩橫眉怒目,才寬被他的灼灼目光,盯得一聲苦笑:「我昨日的確決心要點兵出戰,可在於眾將連夜商議後,卻覺此並非出戰的最好時機。」
張彩冷笑一聲:「慫就是慫,何必找這些理由。」
才寬正色道:「我並非是有意推諉,只是長途跋涉,與右翼去共抗左翼,遠不如等鷸蚌相爭,坐收漁利。」
好似一個霹靂在張彩頭上炸響,他猛然起身,問道:「那李御史的夫人、一眾錦衣衛和高僧呢?」
才寬面露痛色,他道:「某萬分遺憾,只是為了軍民和勝利計,不得不先將他們的安危放在一邊。」
張彩一個箭步上前,他揪住他的衣襟道:「放在一邊,你怎麼說得出口,他們都是功臣,都是為國效命的功臣!」
才寬還是沒有動怒,他道:「可為大義計,必須得暫時捨棄他們。這亦是聖君明臣所為。說不定,蒼天有眼,也會讓他們安然無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