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在韃靼,與琴德木尼父女達成聯盟,共同捍衛「李越之子」的地位,這樣才能保證,韃靼這張王牌牢牢握在李越手上。這樣,李越就不會被逼上絕路,也就不會鋌而走險。
張彩想到此,他又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他又一次好好拾掇了自己。他道:「……李御史,這世上並不只有你的心堅如磐石,我、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心,也都一樣。」
「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他既做不成比翼鳥,那只能做微木和石子。
月池闔上眼,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滾落。張彩下意識地伸出手,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我都是為了我自己。我一生想要飛黃騰達,如今做了這韃靼的地頭蛇,再也不用卑躬屈膝,不知道多快活……我終歸是自私的,我知道你活著很苦,可還是想,用恩情拖著你,拖著你痛苦地活下來,只是為讓我自己舒心罷了。」
月池深吸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寧願死後化蝶。」
張彩一愣,他笑道:「這正是,我比書呆子高明之處。」
梁山伯臨終前哀哀切切:「紅黑二字刻兩塊。紅的刻著祝英台,黑的刻著兒梁山伯。兒與她生前不能夫妻配,兒死後要與她同墳台!」
而他時至今日,卻終於明白,生前何必夫妻配,死後何必同墳台。他微微一笑:「李越,忘了我吧……」
夜幕來臨後,月池來了滿都海福晉的帳中。這位威震蒙古的大哈敦已然無法起身了,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月池靜靜凝視她良久,半晌方道:「我在今日之前,一直都在羨慕你。」
滿都海福晉緩緩睜開眼:「羨慕我什麼?」
月池道:「羨慕你快死了。」
滿都海福晉一愣,她身邊的侍女塔拉卻是勃然大怒,她指著月池斥道:「你未免太過分了 ……」
滿都海福晉卻艱難地搖搖頭,她露出奇異的笑容:「別,她說得是真話。吃人,很難受吧。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未來。你會發瘋,你一定會瘋。」
月池做了一個屏退的手勢,可沒有一個人聽從她的命令。她見狀俯身到滿都海福晉耳畔:「看在兒子的份上,福晉,你應該不會這麼讓我下不了台吧。」
滿都海福晉惡狠狠地盯著她,她只動了動手指,人就魚貫而出。月池望著他們的背影,幽幽道:「您可真是厲害。」
滿都海福晉冷笑一聲:「你也可以變得和我一樣厲害,但,就不知道你是先變強,還是先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