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開了,笑得花枝亂顫,淚水卻簌簌而下:「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那是李越……」那是她心裡的月亮,是她心底唯一的光,他怎麼敢用自己污齪不堪的念頭,去羞辱他。
她突然擦乾眼淚起身。貞筠一驚:「你要做什麼?」
婉儀道:「我要去見太皇太后。這樣有悖人倫的事,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沈瓊蓮忙攔住她:「沒用的。皇上多年不置嬪御,太皇太后和太后又何嘗有插手的意思。她們不是想,是不敢。」
婉儀如遭雷擊,她渾身顫抖。她深悔自己多年來沉湎於自己的世界中,對朱厚照漠不關心,以致於根本沒發現這些端倪:「難道就沒有天理了,難道就讓他這麼為所欲為了?」
貞筠拉住婉儀:「姐姐別怕,我不會有性命之憂。不過是吃苦而已,我不怕。」
自這日起,貞筠就開始沒日沒夜地描紅刺繡。五日過後,她已是面色蠟黃,眼窩深陷。朱厚照見到她時,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貞筠依然行禮如儀,朱厚照卻遲遲不叫起。
良久之後,他方道:「女史如此辛勞,倒叫朕於心不安了。」
貞筠看著自己青紫紅腫的手,輕聲道:「為聖上效命,是臣婦的榮幸。想當年,拙夫任伴讀時,不也是如此為聖上抄寫經史嗎?」
朱厚照一愣,他想到當年月池的模樣,不由微微出神。貞筠道:「拙夫當年,疼到夜不能寐,連筷子都拿不起,仍不願辜負萬歲的期待。臣婦也當夫唱婦隨,必定讓您稱心如意。」
朱厚照怒急反笑:「你們夫妻如此忠心耿耿,朕真是萬分欣慰。」
貞筠道:「聖上謬讚了,我們乃是明媒正娶的結髮夫妻,情深志同,自然不是外頭那些野路子能比的。」
朱厚照:「……」
他半晌才撂下一句:「看來女史是胸有成竹,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語罷,他便揚長而去。沈瓊蓮這才從外頭進來,恨鐵不成鋼道:「你這丫頭是不是腦子壞了,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硬頂什麼!」
貞筠無所謂道:「反正我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了。說什麼都一樣,還不如說點讓自己高興的。」
沈瓊蓮斥道:「你就不怕把自己的小命兒玩脫了?」
貞筠哼道:「我們生同衾,死同穴,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怕得就不是我了。」
坤寧宮是愁雲慘澹,外頭楊府之中,亦是氣氛不同尋常。楊廷和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你說什麼?」
楊慎垂頭喪氣道:「孩兒是說,要不再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