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布德公主心裡咯噔一下,如今的局面大半可以說是李越從中轉圜的結果,而李越為何願意從中轉圜,主要還是為了保守她自己的秘密。他們捏著這個把柄,所以才能挾制張彩,確保自己名義上的統治地位。可如今李越都要死了,她是男是女,本就沒人在乎。而他們手中的把柄,也就成了廢物一樁了。
索布德公主道:「他說是李越的兒子就是了嗎?我難道不能說李越就是個女子嗎?」
張彩失笑:「公主,這兩個說法,雖然都很離奇,可不得不說,假的那個,比起真的那個,還是要真上許多。更何況,如今是黃金家族勢微,各大台吉巴不得頭上沒有人壓著,你說,亦不剌太師和瓦剌是更願意相信王子為雜種呢,還是繼續忠心耿耿將他供起來呢?」
此言一出,索布德公主的神色終於沉了下來,她本就不是個多有政治頭腦的人,早已被張彩這連番邊鼓亂了心神,遠沒有想到,劉瑾憑什麼一手遮天,更沒有想到效仿她的母親,小王子的出身存疑,可還有她在,還有科爾沁等近親在,她只要放話招一個上門女婿,自有人願意來拱衛這莫大的家業。她在母親的影響下,將自己視為一個無用的女子,而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她問道:「你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找我,是已經有應對辦法了嗎?」
張彩長嘆一聲:「事到如今,只有釜底抽薪了。劉瑾不過仗著自己是天子的近侍,有機會篡改遺詔,這才如此張狂。他們能立皇帝,難道我們就不能嗎?」
索布德公主瞪大雙眼:「我們?我們怎麼立。」
張彩道:「那可是皇位,誰會不動心。我們大可在臨近九邊的地方,聯絡藩王,以討伐劉瑾的名號,起兵勤王,殺京城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皇爺沒有駕崩,他必會感激我們的恩德,要是皇爺真的駕崩了,諒劉瑾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戕害宗室,和我們整個韃靼作對吧。只要我們先下手為強,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事後劉瑾說什麼,我們都能將其打成胡說八道了。」
索布德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張彩竟然一開口就是起兵攻打京城。她雖然稱不上是睿智明達,可說不上傻,不論如何這都太冒險了。
張彩只能竭力苦勸她:「我探得的消息,各地藩王早已是人心浮動,一旦咱們開了一個頭,其他人必然也會跟上,屆時天下大亂,朝廷一定會以安撫為要,韃靼也能從中獲得大量的好處……」
可惜的是,饒是張彩舌燦蓮花,索布德公主卻仍舊遲疑不決。她過去從來沒有擔當過這樣的責任,現下自然也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張彩苦勸無果,只能黯然離開。他回到自己的帳中,長嘆一聲,終歸是爛泥扶不上牆,還是要想方設法去說服亦不剌太師。可他又有什麼籌碼去勸說亦不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