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聽,我就越放不下……舉世皆濁他獨清,眾人皆醉他獨醒……他掙扎得太苦了,我也想幫幫他。而我在幫他的時候,我也找到了我自己能做的事。我娘常說,身為女子,如若得不到丈夫的心,就像得不到陽光的花朵一樣,遲早會枯萎。可我並沒有枯萎,我或許沒了太陽,可我有月亮,我有一輪皎潔明亮的月亮。我從這個籠子裡放出了許多人,也救了許多人。我甚至下令,宮人入宮之後,就要放足,以承擔宮務……我本來以為我能一直幫他的……」
貞筠深吸一口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換成我和時春任何一個人,在你的位置上,都不會比你做得更好。你只是、只是太愛慕她了。她也不會怪你的,她只會心疼你,只會覺得內疚……」
婉儀看向她,她的雙眸如水:「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內疚。我想讓他幸福。貞筠,我愛他,和愛你也是一樣的。所以,你們一定要幸福。」
貞筠至此終於難以自控,她撲進婉儀的懷裡,一時淚如泉湧。她喃喃道:「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能眼看阿越死,就只能讓你去冒險。」
婉儀愛憐地撫著她的頭髮:「這本來也是我的心愿啊。」
兩姐妹說了一宿話,直到外頭傳來一陣叫嚷聲。皇后的侍女香蕙滿面驚惶地奔進來,她道:「不好了,乾清宮走水了!」
婉儀大驚失色,她和貞筠對視了一眼,急急更衣外出。她們剛一出門,就見火光沖天。眾多太監宮人推著水車,前仆後繼地往乾清宮衝去,可即便如此,仍止不住火勢的蔓延。兩姐妹當即帶著一隊健婢往乾清宮方向趕去。
乾清宮中,東廠和錦衣衛眾人已急得如跳腳。因為著火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李越所在的弘德殿。弘德殿本是木質結構,既易起火。這火從內間燒起,又不知燒了多久,等到眾人發現時,早成燎原之勢。這下,某人也顧不上裝病了,急在外頭跳腳,一疊聲地叫人來滅火,甚至還要自己衝進去。劉瑾和楊玉驚得魂飛膽裂。他們一面拖他離開火場,一面苦勸他。
劉瑾苦口婆心:「這火不會無緣無故而起,擺明就是她放的,說不定她早就跑路了!怎麼可能在這裡等死!」
朱厚照一驚,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可他卻不敢賭:「可她的膝蓋傷了,萬一她沒跑出來呢?萬一她是實在沒有向外傳遞消息的方法,所以決定以死來救朕呢?」
劉瑾:「……」他真想說,您是不是太會想了。
可朱厚照早已聽不進去,他道:「快,再去調水龍來,調騰驤四衛來,給朕救人!」
婉儀和貞筠一行,趕來時見到了就是這樣一副熱火朝天的救火情景。她們在得知燒起來的是弘德殿時,也是大驚失色。
婉儀急急下令:「去幫忙救火!」
宮人混入其中,場面就更加混亂。早在點火時,月池和談瑾德就換上了太監的衣裳。待到火勢漸大,宮人入內時,她們就抓住了這個時機,搶了一輛水車,一個勁地往前沖。只是,她們衝去的地方,不是水缸,而是皇后身邊。哪怕是隔著人山人海,貞筠也能一眼就認出月池的身影。她幾乎馬上就要叫出聲來,可卻急忙捂住嘴,逸出口的只有一聲嗚咽。婉儀和沈瓊蓮一驚,她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婉儀顫聲道:「是他嗎?」
貞筠哆嗦著點頭,婉儀道:「好,你們帶他走。」
沈瓊蓮一驚:「那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