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丕大吃一驚,他這時才想通月池送貞筠離開的意思,他忍不住拍案而起:「這算什麼事!怎麼可以這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難道就不怕受人恥笑,遺臭萬年嗎!」
張文冕腹誹道,你要是知道,和你同朝為官多年的上司,是個著男裝的女嬌娥,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他淡淡道:「在你看來,是花中君子,歲寒之友。可天道無情,於他看來,不過是庭中生了些雜草,是連根拔起,還是遠遠移植都是一樣的。可要是沒人要這雜草,那可不是只能丟於溝壑之間了嗎?」
「現在機會就擺在你眼前,你是要,還是不要?你是想她死,還是想她活?」
謝丕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忽然道:「這天時既然如此強硬,剛剛在裡間,為何不直言呢。」
張文冕又被堵得一窒,謝丕冷笑道:「看來,連天也有畏懼之人。下官人微言輕,自然是誰說了算,就聽誰的。
第381章 宗族幾人拖金紫
還請各方房長肩挑重擔,先搗毀紡車,表明立場。
張文冕的這一次遊說, 終於還是鎩羽而歸。而謝丕憑著一時義憤,雖然得占上峰,但事後回想起又難免忐忑不安。他正是懷著這樣紛繁的心緒, 不顧父母的反對, 自請來到浙江。他享受家族的庇佑,自該為家族盡一份心力, 而他在吏部任職多年的經驗,與李越深厚的交情,也為他斡旋此事提供了不小的籌碼。
而在從謝雲口中大致摸清情況後,謝丕立即明白,如靠單槍匹馬, 恐怕激不起一點兒波瀾,為今之計, 只能在豪族中拉攏盟友,方能從內部進行分化。
謝雲對此卻沒有太大的信心。他道:「堂兄,誰還會跟錢過不去,更何況那還不是一筆小數目。咱們就算掏空家底,也餵不飽一群惡狼啊。」
謝丕道:「拼真金白銀,咱們是鬥不過的。論人脈耳目,我們亦是遠遠不如地頭蛇。可有一樣東西, 卻是只有咱們能許,旁人求不來的。」
謝雲奇道:「是什麼?」
謝丕一哂:「在海邊操持商賈之事, 縱使賺得盆滿缽滿,卻仍屬賤業,哪裡比得上步步高升, 前程似錦來得光宗耀祖呢。」
謝雲恍然大悟, 有道是宦海沉浮, 難以自拔,絕不是一句空話。人一入了官場,一門心思全部就放在升官上,四處逢迎,蠅營狗苟,都是為了能往上爬一步。比起偏安一地做個平平無奇的富家翁,自是在官場上呼風喚雨來得更有滋味。就連他自己,不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才輕易對謝丕和盤托出嗎?如真能許局中人升一步官,別說只是背棄原有的生意,就算讓他們把媽賣了都行啊。
想到此,他也有訕訕之意,謝丕嘆道:「利慾薰心,豈能不為人所制。」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來自京城的訊息。謝家四房的謝叢,見到信後已是喜不自勝。論輩分,謝叢是謝丕的堂兄,原本在安徽為官,因母親亡故,不得不辭官丁憂二十七個月,如今已經快過去兩年了。眼看重新任職在即,他卻心生忐忑。這兩年多時日,說來不長,外頭早已是風雲變幻。如何在變中求穩,重新謀一個肥缺,委實是一樁難事。
謝叢在回鄉的第一年,就向京中去信,可不論伯父謝遷,還是堂弟謝丕,都是勸他自己努力,從不肯給他一個準信,沒想到啊,風水輪流轉,這些在京里眼高於頂的人,竟也有主動和他搭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