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聲道:「我等既已甦醒,還請尊駕一見。」
不多時,僕人就端上酒菜來,領頭之人躬身道:「貴客未至,還請兩位先行用膳。」語罷之後,僕人就退了個乾乾淨淨。
謝雲伸手去拽他們,卻連人家的衣擺都沒碰到。他氣急敗壞:「你們究竟是哪家的,到底是想幹什麼。少裝神弄鬼的!」
可惜的是,他喊到口乾舌燥都無人搭理。而謝丕思忖過後,竟真箇坐下吃起來。
謝雲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抱著被子,驚得合不攏嘴:「這你都吃得下?」
謝丕看了他一眼:「你就說餓不餓吧。」
謝雲默了默:「……餓。」
他慢慢爬起來,坐在謝丕對面,果斷開始風捲殘雲。
待他們酒足飯飽後,又睡了一覺後,房門終於再次打開。謝雲從睡夢驚醒,他嘟嘟囔囔地起身:「你們還真能拖啊,這都什麼時辰了……」
在瞧見眼前的女子之後,他的滿腹牢騷忽然噎在喉頭,這怎麼是個女的?而滿身塵土的貞筠與謝丕四目相對時,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驚駭之意。
貞筠已是怒不可遏,她轉身看向佛保:「我托你救人而已,你把他們帶到這兒來做什麼?」
佛保這才從她身後繞出來。一個面白無須,白白胖胖的宦官,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笑道:「有道是錢貨兩訖,方為做生意的本份不是。一個大活人,我給您帶到這兒來了,那些宵小之徒,我也替您料理乾淨了。您答應我的東西,是不是也該給我了?」
貞筠接到消息,就被迫連夜趕來。她的手心已是涔涔的汗意。佛保的動作太快了,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她隱隱有些後悔,不該去賭這一把。可她別無選擇,文官與武將多是明哲保身之人。縱有義士,捲入這樣的鬥爭,走明路只有死路一條,走暗路又是雙拳難敵四手。只有太監,作為皇權的代表,手下又有東廠的番役,才有一爭之力。
謝丕在看到她額角的汗珠時,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站起身來,語聲堅定:「不管您答應他什麼,都不必當真。」
貞筠一愣,只聽他道:「此間事未了,聖上的意旨尚未達成,他豈敢動我。」
佛保一臉純良:「這和咱家有何關係,不是那些世家鬼迷心竅,狗急跳牆嗎?」
謝丕冷冷道:「有道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如今大敵只退了一半,您就開始自斷臂膀,是否為時過早了些。」
佛保大笑出聲:「真是個人物,到了這個節骨眼還能侃侃而談。那你怎麼不用你聰明的腦袋想一想,待你去後,朝廷才更是師出有名,勢如破竹啊,」
貞筠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已經篤定,這就是皇上的打算,讓謝丕之死作為一條引線,激化中央與地方官僚集團的矛盾,從而自己得利,加強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