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口藥茶。直接開啟了下一個話題:「奧斯曼是軟刀子割肉,佛郎機卻是硬刀子傷人,如何應對,也合該議一議。」
這又是另一個大難題。打是肯定不能再這樣無休止地打下去。可要是退步和佛郎機人做生意,那又如何對得住無辜死去的同胞,這是奇恥大辱。
大太監李榮遲疑片刻道:「要不,勒令佛郎機人交出罪人,視他們交出的犯人人數,來決定貿易的種類?」
這誰聽了不叫一句絕,不愧是在宮裡搞了幾十年陰謀詭計的大行家。一塊鐵板是很難打穿,可要是分而化之,不就容易多了。
可武將堅決反對,鎮遠侯顧仕隆道:「這仍是和他們交易,有違我們的禁令。」
「兒郎們打了勝仗,我們反而要讓步,豈非是讓他們白死了!」「這種口子不能開,必須要讓這些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能坐在這裡的武將,一半是經過武舉考驗的勛貴,一半則是從底層靠軍功爬上來的將官,身上仍有血性在。
李榮道:「這是計謀,又不是真的要和他們長期貿易!硬碰硬的消耗不可取!」
宦官和武將又開始爭論不休。內閣首輔楊廷和敲了敲桌子:「好了,各退一步如何。」
王鰲道:「怎麼說?」
楊廷和道:「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
月池道:「請教元輔,誰為友。」
楊廷和道:「未曾犯我領土者,皆可為友。」這是要借刀殺人。佛郎機人想爭取到大明的貨源,那麼其他國家呢?
這就是帝國的精英,當他們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於維穩時,要打破他們的架構,比登天還難。可只要走出那個死循環,讓他們的目光投向外面,他們一樣能讓敵人為之膽寒。
楊廷和看向月池:「你對西洋之國,最為熟悉。在你看來,誰最宜成為我們的朋友呢?」
月池默了默道:「佛朗機人侵略了北非的休達及其臨近的數個港口。休達交通便捷、又接近金礦和鹽礦,是支撐佛朗機擴張的核心基地。摩洛哥人飽受苦楚,一直在艱難作戰,抵抗侵掠者。」
金礦、鹽礦!五軍都督府的人聲音在發顫:「那我們身為天朝,很該主持公道啊。」
月池的聲音很輕,似是在開啟一個夢:「可我們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