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道:「您的用意雖好,可也需知過猶不及之理。」
這是在叫他收手,將那條離譜的考核條例剔除出去。朱厚照只能依從,如此才止住了這場假冒之風。
接下來,青樓女子重獲自由,總得給她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不然很快,她們就要重操舊業,甚至過得更慘。他是做過功課的,當然不會疏漏。秦樓楚館經營多年,也積累許多財富。這些髒錢全部充公,投入生產。妓女全部放足、脫離賤籍、給予報酬、去做女工。全部脫籍,這是真真正正的大手筆。
很多女子都感激涕零,開始嘲笑她們急急忙忙去給人做婢妾的同伴:「都說了是真正的仁政,她們還不信,非得絞盡腦汁去嫁那些個老東西。那個王員外,我記得肚子都有八個月大了吧!」
這話說得十分促狹,大家聽了都笑起來。然而,待她們到了織場後,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兇狠的嬤嬤拿著長鞭,日日盯著她們勞作,每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到了天黑時才能休息。她們的脂粉華服被全部收走,稍微打扮,就又被辱罵為「賤蹄子」、「狗改不了吃屎」、「穿得這騷樣子又要去勾引誰」。
逃出一個狹窄囚籠的女人們,發現她們進了一個更大的牢籠,並且這個牢籠還逃不出去,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她們在□□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下,走向了兩個極端,一部分是極力要逃跑的,邊跑邊罵:「老娘還不如去賺皮肉錢呢!」,另一部分是真的羞愧至死,她們丟掉所有裝飾,蓬頭垢面,從早干到晚,連病了也不休息,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們再變乾淨。累死的人不在少數,當地的官員還為她們建立了貞節牌坊,這又導致了更多妓女累死。
在以妓女的艱辛和性命為代價,各地布場、織場的產量越來越高。之後,其他民婦也必須要從家裡走出來。勒令放足的哭聲和強迫纏足的哭聲一樣大。因為放足之後,這些青壯年女子就必須早上一起出門去鎮上幹活,晚上才能步履蹣跚地回來。女兒抱著年邁的母親,年輕的母親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孩,都是痛哭流涕。
差役同樣責罵她們:「現在有那麼多新農具,家裡也用不著那麼多人幹活了,你們留在屋裡幹什麼,光想享福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們男人出徭役,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三五年。你們天天都能回家,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女人們委屈道:「可家務也是我們做的啊!」「還不如關在鎮上不回來呢,白天做完工,晚上還要收拾家、伺候人!」
夭折的嬰兒數目劇增,放足後因為過度勞累而傷亡的婦女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因無人看管,死在家裡的老人。這個數字之龐大,龐大到作為治農官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要激起民變了!
幾經輾轉,外界的消息終於遞到了月池手中。她正在病中,剛開始朱厚照是不想旁人用瑣事來打擾她,後來是因出了岔子,他自然更要捂得嚴實。誰也不知道,她看到這些信,知曉這些消息後,是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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