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咱們這裡,何時有了這種人物?」
「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過?!」
「這要是能結識,才叫不枉此生。」
可沒有一個人敢真正上前和她攀談,她就一直走到了第三層樓前。一門之隔,仿佛形成了兩個世界。這裡十分安靜,空氣里充盈著鬱金香的氣息,叫人陶然欲醉,清脆的撞擊聲順著微風飄來。月池準備順著聲音的方向找去,然而這次,她的雙足剛剛踏在了厚實而柔軟的紅繡毯上,就有人擋在她的面前。
來人身著綢衫,頭系金帶,約四十餘歲。賭場的小廝為月池的氣勢所攝,一路跟在她身後,連聲都不敢吭,此刻見到來人方回過神。他誠惶誠恐道:「小的見過常爺。這就是那個畫店的畫師,他非要來當面畫,小的想攔實在沒攔住啊……」
豈料,這個被稱為常爺的人,卻是撲通一聲跪在月池面前。他一面喝罵小廝:「還不快住口,險些衝撞了貴客!」另一面,又急急向月池請罪:「家人無禮,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過他這一次吧。」
月池饒有興致道:「你認得我。」
常爺低眉道:「草民常季椿,拜見李相公。我榆次常氏受相公厚恩,方有今日之福,豈敢不識恩人的真面呢。」
榆次常氏一言既出,月池心中便有了底,原來是晉商富戶。晉商因「開中制」崛起,又趕上了開關通商的東風,擴張之快,令人瞠目。人人都說:「平陽、澤、潞,豪商大賈甲天下,非數十萬不稱富。」而常家,更是晉商中的佼佼者,在京有會館,在外有商幫。難怪,朱厚照能賺那麼多,原來是搭上這家。能被發配到此地來,這個常季椿想必只是旁支,可即便旁支,財力也不容小覷。
月池似笑非笑:「那你們報恩的方式,還挺別致。」
常季椿早就知道來龍去脈,在手下人稟報來人是李越時,他就已是冷汗直流:「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戲弄您啊!這實在是您的那位,他打得主意……」
月池道:「你不放手,他焉能做主。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不過區區四日,他還真嬴下了一座賭坊不成。」真是揣奸把滑,賊膽包天,投機都能找到她身上。
豈料,常季椿卻是一臉委屈:「李相公明鑑,您遮掩面容,隱瞞行蹤,小的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探聽到您的訊息,更遑論提前設計了。天地良心,這的確是他自己嬴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