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顆妖心,當真就是如此的暴虐殘忍麼?
宸宴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度睜眼時,他握緊了手中的靈氣刃,目光堅決又冷酷地看著月鎏金:「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沒能在相識之初就殺了你,我更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你為所欲為。今天你若是執意屠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親手終結我的錯誤。」
月鎏金始終是面無表情的,眉宇冰冷淡漠,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像是壓根兒不在意宸宴的話一樣。
但她的眼神卻是空洞的,甚至有些麻木了。
被諦翎重傷的前心又在突然間重新發出了劇痛,像是又被狠狠地擊了一掌。
原來,自己在他的眼中,竟然是一個錯誤。
她的存活,竟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多麼清高的九重天神啊。
行,好,不就是天庭讓你殺我你沒殺麼?不就是教我寫了幾個破字、教我學了些破法術麼?不就是收留我在九重天住了些時日麼?不就是欠你個人情麼?你怎麼就高高在上的壓我一頭了呢?
你要是覺得我欠了你的,覺得我該死,那這人情我還給你就是了。
月鎏金咬緊了牙關,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一字一頓地開口:「行,你當初留了我一命,我欠你個人情,這村子我不屠了,這人情還你。」言必,月鎏金一把扯掉了披在自己肩頭的披風,朝著半空扔了過去,繼而不假思索地揮舞起了手中長刀,一刀將那件披風砍成了兩半——
「從今日起,你我割袍斷義,自此兩不相欠。但若是來日再見,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了,玉尊大人。」
說完,月鎏金便果斷帶領著踏天教眾人離開了此地,沒有回過一次頭。
從此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最好今生今世不復相見。但如果下次再見,就是你死我活的宿敵。
一行人馬浩然離去,村前的道路驟然變得死寂無比。
火紅色的太陽一朝躍出東方,天光徹底大亮。
宸宴孤身一人,佇立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身體僵硬如木,神色悲哀呆滯,失魂落魄地盯著地面上掉落的那兩片被割斷的衣袍看了許久許久。
倏爾牽唇一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滿目的心酸與苦澀……
割袍斷義。
教了你那麼長時間,你竟只學會了一個割袍斷義。
月鎏金帶領著踏天教眾妖回到了妖界,屠了前妖王全族,自立為尊,在往後的百餘年間不斷地發展壯大踏天教,吸納教徒無數,從起初的為天下所不齒,到後來的為天下所敬畏,連天庭都要忌憚三分、視其為眼中釘與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