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村口的位置,路邊攤位的數量越密集,賣什麼的都有,像是個小型集市。
眼花繚亂的場景中,趙小銘一眼就認出了齊麟和他媽,因為只有他們倆穿著一身黑罩袍,寬大的帽子罩在頭頂,將面部遮擋起了八分。
但修羅界內的居民們對此獨特的穿搭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了。被流放來修羅界的囚徒多到數不勝數,受黥面之刑的罪犯時常有之。
「媽!哥!」齊越一走出村口就朝著位於東側的某個攤位跑了過去。
趙小銘察覺到一點,齊越對齊麟和他們媽媽的稱呼已經不再是「皇兄」和「母后」了。真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母子三人還真是怪堅強的,既享得了富也吃得了苦,並沒有因為身份和待遇的巨大落差而自怨自哀、自暴自棄,反而堅韌地面對了現實,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下去。
無論如何,只要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都不丟人!
小小的餛飩攤後面還擺著三四張簡易的摺疊桌,有兩三位顧客正在埋首吃餛飩。
齊越和齊麟的母親名叫虞鳶。
齊越一跑過去,虞鳶就詫異地愣住了,擔憂又急切地詢問道:「你身上穿得誰的衣服?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弄的?」
齊麟看向妹妹的目光中也充斥著關切和擔憂。
齊越不想讓哥哥和媽媽知道自己遭遇了環狗的圍攻,以免他們倆揪心,就編造了個半真半假的故事:「我上山摘果子的時候遇到了野狼,逃跑的途中衣服被樹枝刮爛了,還摔了一跤,差點兒就被狼追上了,但幸好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救了我,我身上穿得就是他給我的衣服,我還把救命恩人帶回來了呢。」說完,就朝著趙小銘一伸手,「哥,你看那是誰?」
齊麟立即順著妹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身體猛然一僵,瞳孔瞬間放大,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趙小銘咧開了嘴角,呲起了自己的大白牙,朝著齊麟露出來了一個極其熱情的笑容:「嗨!我親愛的兄弟!」
「……」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
齊麟對趙小銘的感情十分複雜,愛恨交加。時常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也還行,挺好的,是個有血有肉有福氣的傢伙;時常又覺得他這人真的很該死,明明什麼本事都沒有還傻到冒氣,卻偏偏命好,把世界上所有便宜事兒都給占全了!
尤其,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更加不想看見光鮮亮麗的趙小銘,只會更加的襯托出自己的時運不濟和貧苦寒酸。
僅僅只是一個瞬間,齊麟的羞恥心和自尊心就齊齊作祟了起來,血氣一下子就上了頭,被遮擋在帽檐陰影底下的臉頰又紅又燙,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沉重急促了起來,胸口起伏不定,吐出的每一口氣息都是熱的。因窘迫而羞惱。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