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真心的。」那句老掉牙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在這一刻,她找不到另一種更貼切的說法來表達自己。他們就是真心的。
趙國忠平靜地看著她。
這幾年,趙國忠的年齡上來了。對待他們這些小輩,時常是一副春風拂面的笑容,叫人幾乎忘了,他曾經也是一跺腳地震山搖的人物。趙彥丞身上那份凌冽強硬的上位者氣場,很大一部分是傳承自他的血脈。
「好,你說你們是真心的,」趙國忠扶著拐杖站了起來,「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趙國忠的專屬豪車從夕陽駛進了暮色沉沉。大年初一,年味兒正濃,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到處都瀰漫著煙花的硫磺味道。
魏煙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由熟悉變得陌生,心中忐忑,不知趙國忠要帶她去哪兒。她突然非常想跟趙彥丞說說話,但又知道趙彥丞此時非常忙,不應該打擾他。
她漫無目的地翻著兩人的聊天記錄,一遍又一遍看趙彥丞發給她的延時照片,最後她在搜尋引擎里打字,搜尋城東起火的新聞。這消息封鎖得很好,還沒上網,她什麼信息都沒搜索到。
三個小時後,轎車在一處高檔會館前停下。趙國忠領著她上了樓,走進一間低調但高級奢侈的包間。那裡有一面玻璃窗,能看見隔壁大廳里的景象,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名堂。兩張黑色真皮沙發立在玻璃鏡前,水晶茶几上放著俄羅斯進口烈酒和雪茄香菸,每個細節都彰顯著奢靡之風。
「你在這裡坐著。」趙國忠扶著拐杖,在她對面坐下。
魏煙仍然一頭霧水,但也順從地在沙發上坐好。
不一會兒,有腳步聲從隔壁房間傳了過來。
她回頭一看,透過那扇玻璃窗,看到正在打電話的趙彥丞。
那是她從未有機會見過的趙彥丞的另一面。那身淺灰色高檔商務西裝,像鎧甲一般包裹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英俊精緻的面容嚴肅,透出一股因過於冷靜而產生的冷冽和不近人情。
「這項工作失誤,說明公司存在嚴重的管理漏洞。看守倉庫的員工輪班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出現疲累鬆懈?既然工作強度過大,為什麼不增派人手?
「公關部人呢?媒體那邊聯繫小鄭,儘量將輿論控制住。不要只想著撇清責任,要實事求是。該道歉儘快向公眾道歉。公關方案,立刻提交過來……」
他給數不清的人打電話,訓斥下屬嚴重失職,要求公關部立刻壓住消息,向其他高級股東解釋情況,同供應商問責,向買方表示歉意,並提出合理補償的相關方案……
對話有時候用的是中文,有時候用的是英文。他說了好久好久,久到魏煙都聽累了,他的聲音還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一絲不耐,他極好地消化著巨大的壓力,宛若一座精密運轉的機器。即便是最疲憊的時刻,他也只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