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站起身來,身形仿佛一棵堅韌的白楊。她轉身欲走,卻始終壓不下自己心裡的那股子鬱氣。
眼前的這個不怒而威的男子,是她的父親,但同時也是這個國家權利的中心。她想問問他,是不是坐在那個位子上就能將親情全都捨去。是不是他想讓人生便生,想要人死便死。哪怕對面是自己的女兒。
「女兒不明白。」劉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直視著當朝的天子,「您坐在這個位置上歡愉嗎?是不是只有按照您給的路子走才能有個好結局?」
「你放肆!」
劉恆大喝一聲,充雜著怒火的聲音在殿內迴響。
旁邊伺候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震懾的跪了下去。整個大殿只有劉嫖一個人直挺挺的站著。
劉恆心中怒火中燒。這樁婚事雖然有對朝堂的考量但對於自己這個長女他也是飽含著殷切期望的。劉嫖代表著權利,陳午代表著錢財。他寄希望於自己的女兒能引領一方勢力,為朝廷吶喊助威拉攏中下游的權貴。
但此時劉嫖的話卻像七八月的暴雨打了他的臉。難堪、愧疚、不理解全都化作了被挑釁的怒火。
「你的孝經都讀到哪裡去了?上面就是教你如何忤逆父母的嗎?」劉恆重重了拍了拍案桌。他看著站著的劉嫖面色不虞,仿佛看到下頭一棵直挺挺的良材從側面長出了不服管教的枝丫,戳的人心管子痛。
「女兒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賞賜給別人的禮物!」」劉嫖高傲的抬起頭顱:「父皇,我可是你的女兒!」
「夠了。」劉恆被氣的肝疼,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是什麼意思,說他拿子做酬,還是在說他罔顧親情人倫?
「來人,把公主壓下去,關到公主府,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放出來!」
旁邊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好像看到了一隻幼虎同猛虎在殿中打架,一個個的不敢上前。
「朕的話不管用了是嗎?!」劉恆怒聲叱責。
旁邊的程忠趕緊給下頭的人使眼色。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骨碌的爬起來作勢要將劉嫖拿下。
「我看你們誰敢?!」劉嫖冷眼拂袖,驚得眾人駐足不敢上前一步。「不必父皇趕我,我自己會走!」
待劉嫖走出了大殿,劉恆攥緊了拳頭,他持重克制的久了雖然心有火但還是維持著皇帝的體面和尊嚴不曾對伺候的人大發雷霆。
他冷喝一聲,「我倒要看她能強硬到什麼時候!」
殿外傳來劉恆發怒的叱責之聲,劉嫖緊緊的抿著嘴唇,她努力的抬起頭想讓眼中打轉的淚水不要落下來。
「公主殿下,剛剛實在對您不住。」程忠俯身行禮致歉。片刻後他嘆了一口氣勸劉嫖道:「您說您是何必呢?陛下這樣做也是有陛下的考量。況且公主您不是跟堂邑侯要好嗎,陛下也是看著這個才想著給您賜婚的。」
劉嫖吸了吸鼻子,問題的源頭本就不在賜婚上頭。
想她雖然是長公主,既從的商也從的政,在館陶縣的這兩年不說為國為民,多多少少也為朝廷做了許多事。但來到長安,先是削了她的護衛隊,又是要將她草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