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拍了拍盛花的籃子,多日來的心氣頓時就順了不少。
答應竇嬰的事情,她總歸沒有食言!
「準備些雞鴨貢品,明天去一趟陽陵。」她想她得去給竇嬰上個墳。
長安城北面,渭水對岸的山脈向來是皇家和王公貴族用作安葬的常選之地。陽陵也是其中之一,它位於長陵的東邊,離長陵邑和她在長陵的雅園不遠。
哦,對了,劉啟的陵墓就在陽陵。而竇嬰的墳墓在陽陵山一側,離劉啟的陵墓不過五里。聽說這個位置還是竇嬰生前自己選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竇嬰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效忠的陛下就是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
這對君臣的墳墓隔的不算太遠,若是世上真有魂靈,不知道劉啟在地下見著竇嬰會是什麼感想。
不過這些也不是劉嫖能知道的了。她現在只是單純來跟竇嬰還願的。
「母親,竇世叔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欣慰的。」一旁的陳融出聲說道。
劉嫖緩慢的點了點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挎著籃子,將自己親手做的絹花一點點的扔進火盆里燒掉。
「明明是陽春盛景,但你叔父墓碑附近卻光禿禿的。你去山野間找找鮮嫩的花朵,讓你叔父也瞧瞧這春日裡的顏色。」她輕聲對陳融說道。
「是,兒子這就去。」陳融說著便往北邊山野里走了。
劉嫖看了看遠去的陳融,又不免得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自從被革職了之後就一直在家鬱鬱寡歡。所以她這次出來就把他帶上了。開春了,年輕人還是要多去外頭走走才好,在家呆久了人也會麻木的。
只是陳融在旁邊站著,有些話她也不好開口,現在他走了,她也能有什麼說什麼了。
「你家眷已經在清河觀津安頓好了,聽說你最小的孫子也都會叫爺爺了。」劉嫖一邊往火盆里扔絹花一邊說道:「我今日過來是想跟你說件事的。田蚡死了,就在昨天。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食言。要是你還活著的話,聽說了此事想必也會覺得痛快的是不是?」她帶著些許歉意的笑了下,「就是我借著你的名義在外裝神弄鬼來著,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兩個月朝堂之上鬧的也挺厲害的,田蚡先前提拔上來的那些人,被革職的革職,抄家的抄家,半個都沒留下。」劉嫖言語頓了頓,接著說道:「說起來,田蚡的死,我也不過是個推手,真正叫他心驚膽戰的是劉徹對他那一派人的清算。咱們這位陛下,比尋常人都要心狠手辣。」
劉嫖絮絮說著,很快一籃子的絹花就燒沒了。
「盡人事聽天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死的那日會是什麼光景。」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漸漸湧上來的雲彩,悵然若失。
「母親,附近只有這樣的花,您看成不成?」這時,陳融拿著一捧黃白相間的野花走了過來。
劉嫖接過來放在竇嬰的墓碑前說道:「挺好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花,但也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