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姜晚冷白的手臂高舉著,在他眼前晃晃。
池子時盯著她纖細的胳膊,膚如凝脂,那道蜿蜒的從手腕一直爬到肩頭的傷口蕩然無存,恍若是場幻覺。
姜晚已經回頭去和奈何橋頭的一個老鬼搭話了,看裝扮應該是個船夫,側邊還停著一隻破舊的木船,船上擺著各種式樣的燈盞。
「殿下來啦,早就給殿下留好了,殿下且等會。」
船夫站起來,一隻腿瘸著,靠著拄拐往邊上跳著走了兩步,去撿蓋在木箱子上的白布,手上忙活著,嘴裡還不停叨念。
「鬼帝和幾位大人這會兒都不在,天亮前應該忙不完,殿下只管安心放燈。」
姜晚點點頭,給池子時介紹。
船夫是地府好幾千年的老渡河人,對塵世無所求,幾千年裡就在忘川上渡鬼過河,為鬼解怨,算是鬼差編外一員。
姜晚眼神在地上擺著的燈盞上來回挑選,撿起一個樣式簡約的燈盞,舉著問池子時。
「這個怎麼樣,簡單一點,不會半途被人撿走。」
池子時盯著她手裡舉著的燈盞,米黃的紙糊成四方,連著底座的一塊厚紙板,和邊上的兔子燈大魚燈相比確實簡陋。
可他看著姜晚認真挑選,專注又糾結的模樣,眼眸閃過流光,下意識地點頭:「好。」
船夫從木箱子裡翻出做工精美繁複的蓮花座燈盞遞給姜晚,又在懷裡掏出兩支筆來。
「祈願嘛,總是要寫些東西的。」
姜晚沒接,倒是拱著池子時的胳膊要他寫些東西。
池子時木訥地接過,握在手裡。
寫些什麼呢?他又要給誰放燈?
「隨便寫些什麼都行,忘川之水也能流向仙山,妖谷,魔都,三界之內任何地方,只要你相信。」姜晚手指捏著蓮花座的尖角,挨著他在忘川邊上坐下。
「也不是一定要寫給誰,這些燈盞里也多的是求早日轉生,投個好人家的。」
姜晚指著前面飄過的燈盞,「那個,人間來的,想考個好學校。」
「那個,希望來年無病無災。」
「有什麼煩心事都可以寫,說不定就有好心鬼給你解答呢。」
池子時低頭盯著她手裡捏/弄的花燈,問:「那你呢?」
「什麼?」
「你考編不只是因為仙界待遇好吧。」
池子時睫毛撲扇著,打下一片陰影,遮蓋了自己失落的神情。
他原本想問,這花燈是為誰放的,不寫點什麼嗎,話卡在嘴裡,出口又變了詞。
姜晚捧著花燈,輕笑一聲。
「是。」姜晚回答的乾脆。